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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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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青本想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往前一靠伏在了他的背上。

大雨越下越急,脚下的路一片泥泞,身处漆黑的森林里面,甚至有一种要在这里被困死,再也走不出去的错觉,冰冷的雨顺从脸颊滑落,只有彼此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可以相互取暖。

晏殊青盯着身前这个男人,他的肩膀结实有力,每一条肌肉的线条都那么熟悉,甚至连体温都跟靳恒一样热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盯着他耳后被红色头发覆盖的那片皮肤,心脏跳得彻底失去了规律。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相似的身形、相似的处事风格、甚至连耳后的那颗黑痣位置都大同小异……即便是双胞胎都不可能连这么私密的地方都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一直在他身边,若有似无的保护着他的男人,会不会真的就是靳恒……

心跳的几乎快要蹦出喉咙,他盯着端泽专注前方的视线,再也按捺不住,伸手轻轻的拨开了他耳朵后面的那缕红发。

可那里的皮肤却一片光滑,根本就没有他要找的黑痣。

霎时间,他僵在当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顾不上端泽会不会感觉出来,不停地拨弄着他的头发,可那一颗他刚才看到的黑痣真的消失了。

一瞬间,晏殊青紧紧抿住了嘴唇,睫毛剧烈的颤抖了几下,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你在找什么?”

“你耳朵后面那颗黑痣呢?”

“黑痣?什么黑痣?”端泽脚步一顿,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我刚才明明看到了……”

晏殊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自己失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端泽的侧脸,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哪怕一丁点破绽。

可端泽神色始终很平静,一双眼睛甚至没有半点起伏,“那是你看错了吧,下雨天视线肯定不好,我从小到大耳朵后面都没有长过痣,你问这个干什么?”

晏殊青没吭声,只觉得心里突然窜出来的那一撮火苗,被一下子浇灭了,骤然失去温度,他冷的抽了口气,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过了很久才嗤笑一声,“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嘴角带笑,可瞳孔却在晃动。

过了很久他才在心里兀自摇了摇头,晏殊青,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你凭什么觉得靳恒会不辞辛苦,大老远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找你?你的出现已经搅乱了他在军部大好的未来,而你对他的感情也压根没有多少付出。

你跟他结婚是为了躲避王重山的打压,你跟他登记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其他人,你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哄得很开心,所以他像个粘人的大型动物一样,亲手帮你建好一个家,构筑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就等着你去和他一起实现。

可你却逃了,只是为了一个可笑的军人梦想,而且逃得那么不光彩,甚至都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对他而言你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奢求他回来找你?

你以为自己是谁?他凭什么要爱你?你又有什么值得他付出的?

晏殊青想不下去了,胸口涌出尖锐的刺痛,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已经等于牺牲了靳恒,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作多情,太过贪心。

深吸一口气,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雨水打在脸上,覆盖住了他的眼泪。

“你放我下来吧。”

“雨下太大了,我们要找个地方先避避雨。”端泽没有听他说话,用一个非常小心的姿势,避开他膝盖的伤口,非常结实的把他搂在背上。

“我说了放我下来。”

“前面好像有个山洞,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这次晏殊青压根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挣开他就要跳下来,端泽不松手,死死地拧着眉头回过头来说,“别乱动,你还要不要你的腿了!”

可晏殊青就像没听见一样,仍然挣扎,这个人不是靳恒,所以他不能依赖他。

只是简单包扎过的膝盖冒出了血,鲜红的颜色刺痛了端泽的瞳孔,他不敢再阻拦,任由晏殊青从他后背上跳了下来。

“雨天路滑,我自己走就可以,咱们先去探探山洞的地形,要是能生火就再好不过了。”

晏殊青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一片平淡,绝口不再提耳后那一颗痣,忍着膝盖的剧痛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端泽看不下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腿伤成这样还怎么走路,我背你跑过去,你这个伤口要重新包扎。”

晏殊青一把甩开他,笑笑说,“都是当兵的,受点伤算什么,你别忘了这是在考核,我们还是竞争对手,这点伤就不劳驾你了。”

说着他没再多言,径直向前走去,端泽胸口剧烈地起伏,几次想上前把他直接扛起来了事,可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动手,伸手去扶他,也被晏殊青甩开,最后他就这样拖着一条流血的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山洞里。

两人本指望这山洞能深一点,这样就可以生火取暖不必害怕被伏兵发现,可这山洞也就刚够避雨,稍微往外走几步就能被雨淋个透顶。

两个人整整跋涉了一天,又是被队友暗算又是被狙=击手埋伏,一路上艰险莫测,危机四伏,精神和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从早到晚,彼此也只是吃了一袋压缩的营养剂而已。

此刻深夜降临,两个人饿的饥肠辘辘,头晕眼花,可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食物。

晏殊青的膝盖伤的很厉害,一整块肉都被磨掉了,端泽从装备中找到急救药物,往他的伤口上一洒,晏殊青疼得狠狠抽出了一下,咬住自己的拳头硬是没有吭一声。

端泽为他包扎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血丝,甚至手指都有些发抖,可晏殊青因为失血过多,一直闭着眼睛,并没有发现。

山洞里冷风嗖嗖的往里灌,两个饥寒交迫的人谁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晏殊青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轻声说,“……我十岁之前从没吃饱过肚子,那时候真是怕死了挨饿,之后长大了我以为这辈子告别了饥饿,谁想到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饿的眼前都冒金星了。”

“别说话,省点体力,我去找点吃的。”

端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晏殊青身上,却被他又推了回来,“深更半夜你去哪里找吃的?不怕一出去就被伏击?”

“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失血太多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端泽不等晏殊青说话,就赤着上半身走入了大雨之中,晏殊青这会儿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少了个一个人的山洞温度低的更加厉害,他也不知是受伤还是太过疲惫的缘故,整个人都有些晕眩,靠在洞壁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轻轻摇醒,漆黑之中,只能透过洞外的一缕惨淡月光看清眼前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端泽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嘴唇冻得有些变色,往晏殊青手里塞了两个野果,“外面太黑了,没有更多东西,不过这东西我刚才尝了,没毒,你快点吃。”

晏殊青清醒了几分,掐了自己一把振作起来,哑声说了句“多谢”,往嘴里塞了个果子,酸甜的口感瞬间充满整个口腔,他感觉自己总算清醒了几分。

一抬头,看着旁边的端泽正低着头用树叶包裹着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吃的什么?”

端泽手指一顿,手掌盖在树叶上面,“跟你一样,两个果子。”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整理些树叶,看看能不能取暖用。”

就这么几片树叶取暖?晏殊青一下蹙起眉头,突然往前一凑,一把夺走他手里的树叶,里面竟然包裹着好多条稀奇古怪的虫子,而且还在不停的蠕动。

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你就吃这个?你把果子给我,自己吃这些虫子是什么意思?”

“我救你是心甘情愿的,又不是让你回报什么,你这样有意思么!”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太饿了,两个果子不够吃才找点其他的东西填填肚子。”端泽沉声开口,嘴唇紧紧地抿着。

“好,那果子给你,我也吃这些东西填填肚子。”

说完这话,晏殊青直接把那包裹着虫子的树叶塞进了嘴里,这玩意儿到嘴里还会动,一股腥味冲上鼻子,完全没法跟刚才的果子相比,只是塞进嘴里,晏殊青就要吐了,他简直不敢想象端泽之前是怎么面无表情把这东西咽进了肚子。

“快吐出来!你疯了么!”

端泽上前去捏他的下巴,可晏殊青已经硬着头皮把虫子吞了进去,那诡异的口感恶心的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要是不吃果子,大家就一起吃虫子,不过大哥你可真是个壮士……这都咽得下去……”

这一刻他真的开始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不是靳恒,毕竟那家伙那么洁癖挑剔,还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又怎么肯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端泽被他刺激的额头突突的跳,看了他半天,最后无奈的拿起剩下的那个果子,“果子我可以吃,但衣服你得披上。”

说着他冲自己脱下来的那件外套扬了扬下巴,晏殊青见他终于吃了“人类食物”,长舒一口气,失血的确让他冷的不停发抖,于是他也没有再坚持,拿起端泽的衣服盖在了身上。

两个人暂时达成了和解,晏殊青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感觉就耗尽了全身力气,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端泽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确定他真的睡着之后,无声的靠他身边,伸手把人轻轻的拦在怀里,用体温帮他取暖,直到把他全身都用衣服覆盖住,他才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

浅眠之中,怀里的人不再是一片冰冷,渐渐有了温度,这让他安心了几分,可过了没多久,怀里的温度越来越热,就像一盆放在炉子上不断加热的水,最后热的几乎都烫手。

滚烫的温度让端泽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此刻晏殊青半靠在他怀里,整张脸红的吓人,伸手一探,竟然发起了高烧。

端泽的瞳孔骤然一缩,用衣服紧紧把他包好,低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竟然还在滴滴答答往外渗血。

他像一头焦躁的野兽在山洞里徘徊了几步,沉吟了片刻,开始低头收拾东西。

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晏殊青掀开了眼睛,眼前一切都带着重影,他费了好半天的工夫才对焦在端泽身上,哑声问,“你……这是在干嘛?”

端泽身形一顿,锐利的眸子回头在他身上定了一下,接着继续低头收拾着两人的装备。

看到他连自己的东西都打包起来,晏殊青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撑着身子坐起来,“你到底在干吗,为什么要收拾我的装备,这些天亮了还都有用。”

“舒宴,放弃吧,这场考核别再继续下去了。”

一听这话,晏殊青瞳孔骤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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