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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夹缝中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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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繁星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她哀叹地拍了一下前额,“王妃,我不是演戏,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你关押的地方,外头的人被我的两个侍婢引开了,但我只能呆一盏茶时!”凤繁星急速地解释着,她时间真的不多。虽然现在安管家对她没有产生怀疑,还为了讨好她把她的两个侍婢从喻府接来,但若被人发现她的两个侍婢在地窖外守着,以安管家的精明,恐怕马上会对她产生疑心。

其实她之前也不抱希望,因为象傅王妃这种事,落在顾城风和顾城军上,早被严控,根本就不可能只关押在王府地牢中,还能有漏洞给人钻了空子。

虽然说这也是得益于傅王叔仓促前往汴城,几乎带走府里所有的护卫,来不及对地牢中的傅王妃做一些安排。但不得不说,大魏南方仕家百年安逸习惯了,内宅的里的防患监视不及苍月严密,或许也正是这一点,这四年来,顾城军才敢明目张胆地把她接到扬州。

凤繁星见面前的妇人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底转过数念,突然福至心灵般地道,“我夫君跟我说过,你来自桃园谷!”

“你是……星妃娘娘?”卫语迟霎时全身激动起来,她自是知道喻守坚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昊王以喻守坚新娶的妇人就是凤繁星,想不到她死前还可以把最后的心事了却,她伸出手,扯了凤繁星的袖襟,哽声道,“昊王殿下出事了?我传不出消息,秦河那狗贼早就怀疑我了!”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卫语迟的气息一时接不上,半瘫地靠在墙角咳嗽着。

凤繁星撑扶住她歪歪欲倒的身子,帮着她拍着后背顺气,时间紧迫,她边拍边道:“我从秦河口中探出,王爷好象被他们困在矿山的山洞里,我想问问你,我现在应怎么做?我该去找谁,王爷走时留下的四海影卫的传信方式我不敢用,怕反而打草惊蛇,泄露了王爷的身份!”凤繁星坚信卫语迟决不会背叛苍月,一个女子肯用十年的青春,并牺牲子嗣,定是与傅王有不共戴天之仇。

“您做得对,星妃娘娘…。昊王必定是想转移最后一批锡矿,如果昊王与秦河在矿山直接产生冲突,秦河必定会怀疑喻守坚的身份……”卫语迟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话,气息又开始变得不稳,急急喘了几下后,放缓了语速,“因为能带这么多人进入矿山的,也只有喻守坚人令牌方能通过。喻府现在一定是被秦河监视中,如果你联络四海影卫,反而将喻守坚这个身份爆露了!”

“那我应怎么办,他会有危险是不是,我,我很担心他,这都过了二十天了,如果他安全了,断不可能不来寻我……我又不敢轻举妄动,几次想冒险联系四海影卫,可又担心……”语至后面,凤繁星眼眶狠狠一红,她嫁顾城军多年,但顾城军从不曾让她参与到这些事情来。

“星妃娘娘,”卫语迟欣然抬起首,眸光带着一丝的赞赏,“您不必担心昊王的安危,昊王身边有近百名的四海影卫,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圣’字辈的四海影卫,他们足够保护昊王的安全。星妃娘娘,您不要太担心,凭昊王殿下的能耐,肯定能脱险。”

怎么能不担心?就算以前在苍月昊王府,他也常不着家,但总会有些昊王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消息传到她耳里,如今想起,连这些于她都变得奢望。

凤繁星咬着唇,不让自已哭出声,许久,稍平息了情绪,方开口,“我离开喻府有十多日,按理,喻守坚也该来人接我回府,可现在却任由我在傅王府而无人过问,难道,傅王难道不会怀疑喻守坚就是王爷?”

“不会的,娘娘您有所不知,昊王每次行动时,真的喻守坚就会出现,他会去出门去盘货,且会故意出现在秦河亲信的跟前,直到昊王事成需要现身,喻守坚方隐身。这些年,昊王的身份一直是安全的!”其实唯一的隐患就是星妃的身份,所幸,这四年,凤繁星一直深居简出。

“难怪……原来那日傅王只是试探!”凤繁星蓦然明白,那日傅王怀疑喻守坚有问题,但过几日后,傅王府的探子很可以查出喻守坚正在外县进货,这就成了喻守坚不在矿山现场的有力证据。

“娘娘,倒是现在,趁秦河还没怀疑昊王的身份,他自然不会想到您就是星妃娘娘……”卫语迟借着凤繁星的臂力坐正后,满眼期盼,“如今,有一个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你想方设法盗出四爪墨龙锁,然后再想方设联络建州的西索月!”

“索大人,他还活着?”凤繁星惊异,五年前,燕京城门惊变,顾城风一举登上帝位,当时的禁军副统领西索月功不可没,但也由此遭至顾城亦的残余死士的报复,身中数刀死于府中。

原来,这又是顾城风的另一个谋算。

“是,他身份隐蔽在建州的清王府!”卫语迟点了点头,轻声道,“昊王和奴婢是单线联系,而奴婢和索大人也是单线联系,秦河既使要怀疑,也是先怀疑奴婢是秦邵栋的细作。只是奴婢出事后,一直担心索大人那里接不到秦河已经不受控制的消息,您先设法拿到四爪墨龙锁,再把它交到西索月的手上,他会知道怎么办!”大魏皇帝培训出一批以飞隼为猎食对象的飞鹰后,飞隼已经无法正常传递消息,她和西索月的联系也由此几乎中断。

“那锁是什么样?”

“奴婢没看到,秦河那厮防得很紧,我能确定的是这锁非常重要,奴婢就是裁在这上头。娘娘,您与韩侧妃相熟,如果她是可用之人,您想方设法从她那里入手,看她能不能从秦河那套出点有用的!”卫语迟感觉到凤繁星似乎听得并不上心,心里发了急,突然伸出干瘦的双手,一把捏住凤繁星的双肩,用力摇了摇,颤声道,“傅王那狗贼很可能与秦邵臻联手,这个四爪墨龙锁很可能关系到苍月的江山社稷,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实在不行,就拿到手毁了!”

“好,我一定会想办法!”凤繁星并非细作,在她眼里,昊王的命比谁都重要,至于江山社稷,在她心中并没有占多大的份量。

而卫语迟并不知道,韩昭卿决不可能助她一把,反倒有可能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唯一的方法,就是她色诱秦河,然后取得他的信任,再套出锁的下落,可既便是如此,她也不认为这个成功的机率有多高。

何况,她不可能会为了一把锁而牺牲自已的色相,但为了安慰眼前的妇人,她只能做此承诺。

卫语迟气息微微一松,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声音虚弱了下来,“娘娘,您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我……如何称呼你!”凤繁星心头触动,虽然她之前从不曾与卫语迟照过面,但料想,能够得到一个游走在百花丛的无情男子十年盛宠,定也个容貌和气度皆非凡的奇女子,何况,她也曾听昊王提过,桃园谷中出来的女子才气和容貌皆属上等,而能被挑选到各国权贵身边当细作的,更是世间女子中的凤毛鳞角,可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妇人,下肢的关节筋脉很可能被齐根斩断,如此不人不鬼地挣扎在阴暗角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心里无力地想落泪,“我是……没能力单独把你救出……”

她现在自身难保,所以,她无法许下任何承诺。

“奴婢都不记得该叫什么名字了,星妃娘娘,您不必替奴婢婉惜,每一个人活着都有自已该有的使命,奴婢的命是桃园谷给的……何况,奴婢便是被救,这身子也不中用了!”卫语迟复睁开眼,淡淡笑,神情安然,缓缓道:“奴婢二十年前就是个该死的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偷偷赚了!星妃娘娘,您自已耽心些,尤其是傅王爷,看似好相与,其实没人比他更阴毒!”

“好,那……我先走了!”凤繁星吸了一口气,不愿落泪,“如果可以,请你坚持,或许,我能把你活着的消息传出去,让苍月的人来救你!”

凤繁星一出了地牢,便冲到地牢外墙边的水槽那冲洗自已满是泥泞的绣鞋和裙摆,不是因为她嫌脏,而是,她怕自已稍不慎,一路上留下明显的脚印,必会引看守地牢侍卫的注意。

只要那侍卫不是太笨,就会怀疑两个侍婢的居心,无缘无故请她们喝酒。

凤繁星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故意绕到后花园,去鱼池喂鱼,直到两个奴婢前后脚找到她,三个人才有说有笑地回到秦河的书房的内寝。

一关上门,凤繁星的心口马上砰砰跳个不停,脑子里不停地晃着卫语迟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底清楚,如今的她一步一荆棘,稍不慎,就会和她一样的下场。

可她不能坐等命运来宰割她,更不能一心期盼上天厚爱,赐给她新的转机,她知道,路,再难走,也要用双脚踏过!

传了热汤,也不要丫环们的侍候,独自褪下衣袍。

当温热盖过全身,她心脏处的隐隐颤抖方稍微缓和,闭上眼,不再去想地牢中所见的一切,她开始静下来,想着,接下来的路如何走。

首先,肯定是想出一策如何让韩昭卿三箴其口!

因为,在傅王府以至整个扬州城,她是唯一知道自已“曾”是苍月星王妃之人。

如果,韩昭卿把这消息告诉给傅王叔,傅王秦河定会将矿山混进苍月奸细之事与她联想起来,进而怀疑到喻守坚就是昊王顾城军,恐怕这对顾城军更加不利。

可如何要防止韩昭卿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她已经对韩昭卿失去信任,在这个泥潭中,她和韩昭卿之间的裂缝只会愈来愈深,毫无转寰之地!

尤其是中间夹了一个并不怀好意的男人,时时刻刻都会在韩昭卿身上点一把妒火,到时,她真实的身份被捅出来时,她应当怎么办?

她最多一死,可顾城军怎么办?

想起昊王已整整失踪了二十多天之久,若真被堵在废矿之下,缺食缺水的情况下,究竟能撑住几天?

“不会,不会,影卫身上都携带有特殊地方生存下去的工具……阿军……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要撑住……”嘴里咬着牙念着,可不详的预感却随着水汽传入心里,化作一团浸了水的海绵,堵住心口,让她的气息开始紊乱,她一把抓住木桶的边缘,直直抽身站起,猛地吸进几口空气,眼睛霎时流下……

水气中,凤繁星泪眼迷蒙地看着铺满花瓣的水面下,那若隐若现地粉红肌肤,突然眸光倏地一亮,而后,又滚过几分迟疑,但终究,象是狠了心般看向某个方向,一字一句:“剑走偏锋!韩昭卿,我凤繁星就送你一个彻底背叛友情的理由!”

一旦决定下来,凤繁星不再做任何犹豫,而是开始细细思考计划中的细节之处,直到水温至冰凉,方吩咐侍女进来侍候。

当晚,一夜好眠,第二日,便施展出雷厉风行之手段,先是命令两个侍婢当场杖杀了几个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议论她是违背妇道,身为有夫之妇,不识廉耻,勾引闺中好友之夫的王府丫环和婆子。

事毕,凤繁星马上传唤傅王府的安管事,让他按着以前傅王妃常点的几家银楼和绸庄,以及凤繁星本身中意的几家绸庄来王府为她订制春日薄衫。

傅王府安管事不敢怠慢,马上差人去办。

不到一个时辰,王府外就停满了扬州各个名铺的马车。

凤繁星在傅王府的大殿中召见各家的绸缎庄,一次就订了六十多套的春裙和十套的头面,并要求她们在十天内就要交货。

不算胭脂水粉,光春裙和头面,王府就得一次性付出八万多两的白银,惊得傅王府管事张着嘴巴,差点连下颔都脱了下来。

这哪里做春裙,明明是做嫁妆的架式。

扬州的气候今年异常冷,就算是到三月步入春季,春衫也只能穿一个月,马上就会步入夏季。

可傅王叔临行前,有特意交代,喻夫人有任何要求,皆可满足。

安管事踌躇许久,状似好意地建议,“夫人,您看,不如做三十套的春裙,余三十套做成夏裙!”

有几家绸缎庄纷纷表示,“是,夫人,管家的话极有道理,扬州城的气候在四月就很炎热,这春六十套的春裙就算是一天换一身,也穿不到夏季!”六十套,虽说分到一家绸庄也只有二十套,但十天时间,她们肯定也是做不完,这么大的单,要分工给旁的绸庄,又觉得可惜些,不如一半换成夏裙,可以迟些交货。

凤繁星妩媚眯起了双眼,脸上带着如新嫁娘方有的羞涩之笑,爱不释手地抚过那柔滑的缎面,声音娇柔,“夏日自有夏日的打算,难不成,到了夏日,我不做裙子不成!”

管家尚未开口,那几个绸庄恍然大悟般连连应着,“是,是,是,夫人所言极是,是我等眼光短浅了些,夫人放心,十天内,我等必定将夫人要的绸裙送来王府。”

当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想到夏日还会有订单,个个眉开眼笑,急忙开口告辞。

“慢着!”凤繁星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式,眸光却是看向王府管家,“这府里,少说也有几十号的人,自然不能全照顾我一个,不如把其它的姐姐妹妹都唤来,最少也要一人做上三套,这才显得王爷的公平,管家,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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