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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撕开一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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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凤繁星那里,已是第二天一早,她几乎想仰天大笑,韩昭卿,你终于忍不住了!

凤繁星推开韩昭卿的寝房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满室清苦的药香味,带着抚人心田的暖意,她缓步走了进去。

便见韩昭卿披头散发靠坐于床榻边,似乎对人进来没有一丝的感知,依然呆呆地注视着墙面。

如黑瀑般的长发直倾半覆着脸,一时看不到那面容表情。

“卿儿……”凤繁星含笑唤了一声,几步上前坐在她身边,眸光带着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很伤心?这样子还是挺母性的!”

“有了孕也照常饮酒,你早就想着如何把这团肉给整没了,所以……”凤繁星放轻了声音,带着川西特有的软孺口音,却一字一句:“别在我面前演悲情戏!”

韩昭卿呼吸一滞,如蛇被捉了七寸,既恨自已多嘴,把上回假孕之事说出,又恨凤繁星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转过头,抬头对上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眸,心底冷冷一笑,堆上脸上,却如机械般生硬无情的悲苦,“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凤繁星环视一周,眸光落在呈列柜上的小竹蒌里,透过缕空的花纹,隐隐可见里面是尚未完工的婴儿虎头鞋、虎头帽,她轻啧了一声,“士别三日,你可真令我刮目相看,连自已的亲骨肉还能下手!”

韩昭卿死死咬着唇瓣,她不想与凤繁星在唇舌上较争,她知道不会赢!

“难得见面,没话说么?”

“星儿!”韩昭卿咬了咬唇,看了眼凤繁星那柔润娇美如桃花瓣的双唇,终于将心头思虑再三,积了几夜的心里沉压问出了口,“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

“怎么回……”凤繁星婉叹一声,声音幽长婉转,似幽似怨,“有时真想是一场梦,醒来后,发现你我还在苍月,这个季节,我们肯定会约好,就等皇家闱城的桃花开了……”

“是,回不去,所以,在傅王府唯有我们相依为命。”韩昭卿有些不甘愿地倾过身,握住凤繁星的手,恳切道:“星儿,如果你能接受我,如果你能放下你的怨念,星儿,我们还象以前一样,是最亲的姐妹。你知道,在傅王府,我呆的时间比你长,我比你更了解这里的情况。虽然你眼下得宠,但傅王的女人却可以一批换一批。你能保证一年两年,你依然光鲜如旧?倒不如,我们联手,以我在这里积下的人脉,我会为你披荆斩棘。”

“那你说,谁是傅王妃呢?”凤繁星啼笑皆非,看着眼前苍白、憔悴却依然满脸斗志的女子,时光在她的身上何止仅仅是让胭脂染灰,简直全化了霉!

“这个可以听天由命,谁先诞下世子,谁就是,如何?”韩昭卿攥得更紧,她的手冷得瑟骨,而凤繁星的手柔软而温暖。

凤繁星蓦然抽出手,“韩昭卿,你玷污了我凤繁星的友谊,就不要再污辱我凤繁星的智商了!”

满手落空,韩昭卿移开脸,身躯禁不住地簇动,胸腔狠狠起伏,攥着丝被的手掌不觉带了些力度,口吻却淡淡道:“那就此生陌路!”

“卿儿,但凡那夜你肯为朋友插上一刀,硬气地把我送走,傅王也不过最多冷你一阵,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你可曾后悔了?”她一手撑在榻边,一手轻轻掖了一下浮起的被褥,眼眸直直盯着韩昭卿,“我说过,我留下来,一定会让你的路更绝望,至少,你这个傅王妃之位是别肖想了!”

“你以为你会成为傅王妃?”韩昭卿忍不住顶了一句,冷冷地看着凤繁星侧脸,眼中沉如死水,“就算你暂时得宠又如何,你以为你招惹的是什么样的男人?你以为他会象喻守坚一样由你任性?”

“我倒没想这么长久!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也许,这宠爱也左右不过一年半载,但足够了,等我把你玩残了,在我失宠前,一定先不落下你!”

“凤繁星,你一向自信,但这一次,但愿你有这个运气!不过你放心,念我们姐妹一场,我不会在王爷面前揭穿你的!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你能走多远!”覆水既难收,她现在累得很,也不必再废心思去挽留!

“揭穿什么,揭穿是我送的裙子有问题,让你小产?”终于绕上了正题,凤繁星媚眼一弯,倾身俯近韩昭卿的耳畔,语声带着娇嗔般又缓又轻,绵绵长长,可也让人感觉到这是一种带着极致的挑衅,“上回,我娘送给你假孕的药,你是不是还留点了?所以,明儿等王爷回来,你把这沫了药的裙子交了上去,把保不住王爷骨肉的罪往我身上一推,还能赢得王爷的怜惜……”

凤繁星低低笑开,一双美妙杏眸至始自终停留在韩昭卿的脸上,说出的话更如蜂蜇,让人既痛又防不得,“而府里,那些小妾更是恨不得把我凤繁星给撕了,不会有任何人帮我说半句话,是不是?星儿,你觉得我是那么蠢的人么?”

韩昭卿咬着唇不去理会,这种事要裁赃很容易,而她寝房里的几个丫环又可以当场对证。

就算傅王传了太医,唯独能证明的也仅是她刚小产,至于她腹中的那块死肉,和那些假孕的药,早已让周琴西处理了,就算扯出凤繁星的母亲齐夫人,可傅王也只会认为齐夫人在护短。

“你刚说,你不会揭穿我?呵呵,你确实无需告状,甚至无需出这个寝房的门。然,整个王府都知道,我凤繁星送了一件不干不净的衣袍,害你小产,一个一个伸长脖子,只等秦河回来,便争先恐后去向秦河禀报,你在这就坐着看秦河如何定我的罪!”她脸上带着笑,但每说上一句,声音都会抖上几分。

“那假孕的药,我娘当时给你时,肯定跟你说了,服用后,几年内不能有子嗣,否则就是保下来,生出来的指不定是个怪胎……你的今天是你一手促成,你怨天怨地怨谁都好,可就是不能搭上我,卿儿?”凤繁星抻出手,挑开韩昭卿眉间的一缕乱发,长长的指甲若有若无的沿着她脸上的轮廓轻轻刮着,让韩昭卿有一种毛虫爬过脸上的感觉。

“实话告诉你,这裙子送到你跟前时,我特意让王府里的嬷嬷会同几个郎中好好地检查了一番,哎,这可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呢!”

凤繁星看着眼前这张脸渐显僵硬,挨近,眸光恨怨难辩,“我跟他们说呀,娘娘您怀了王爷唯一的子嗣,这可是非同小可,怎么能同别的侍妾一样随随便便地收吃的、用的东西呢?”凤繁星突然缓了一大口气,神情一下轻松,伸出纤指,如往日两人亲蜜时,勾了一下韩昭卿的鼻头,“但凡你动作慢点,或许,你也会知道这消息,可你的动作太快了,衣服刚到你寝房不到几个时辰,孩子就没了……”

“别说了——”韩昭卿掩了脸,又惊又恨,自已手段和智慧都不如凤繁星,明知道凤繁星挖好了坑,她还是抱了侥幸的想法傻傻地跳了下去。

“我不过是给你一个好的理由罢了,你怎么生生地就用上了?你说你珍惜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说你那晚给我下药是因为你没得选,那你这次呢,还是没得选么?呵呵,星儿呀……”当一声“星儿”唤出来时,她竟有一种疯狂大笑的冲动。

韩昭卿瞬时有一种无力招架的颓废感,犹自挣扎,“难道你送裙子的目的不是为了气我?”

“不是气你,而是提点你——”凤繁星倏地掀开被子,手掌一下盖上她的腹部,“你也有把柄捉在我的手中,所以,你懂的,最好你乖乖在你的寝房中养身子,别想着折我的台!”

“凤繁星,你是要逼死我么?”韩昭卿胸臆中猛地冲出一股无法克制的火焰,眸中折身出万缕残冷阴酷,“你惧怕的,是不是你星妃的身份,你担心王爷知道你真实的来历?”

见凤繁星不语,福至心灵般,好象武林高手之间的较量,她找到了对方的死穴般,韩昭卿整个人兴奋了起来,她阴阴而笑,“所以,你才用这种方法逼我帮你守住秘密,你想长久留在傅王府?星儿,你果然不过如此,这么快就被王爷给收伏了。”

凤繁星嘴角一撇,轻描淡写一句,“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还是管好你自已的身体!”

“好,既然我们都有把柄给对方拿住,如此甚好,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韩昭卿强迫自已冷静下来,颤颤地伸出手,欲做出友好的动作,注定无法挽回的友谊,成了陌路也比成了一对死生仇人强。

“这一生,到死,我凤繁星也不会牵住你的手!”凤繁星眸中沁着一层冰意,嘴解渐渐抿起,显然不愿多继续这个话题,她站起身,“你好好养身子,我就不多留了,省得你那些婢子在外头穷操心!”

傅王叔秦河在第二天的黄昏回到王府,途中劳顿,加上他身体未全恢复,回了府,便回主院,传了太医为他诊脉。

众人见王爷并不象她们所担心的,回了府就召见喻夫人,个个心里暗自高兴,几个相对得宠的侍妾迫不及待地聚在一次,端了自各精心烹饪的补汤,前去邀宠,可惜全被拒在了殿外。

傅王叔秦河此时莫说是这些侍妾,就算是凤繁星自行洗净了送到他榻上,他也无心思,一是身体极度疲劳。

二是这次回汴城,事情并不顺利。

自从秦邵臻座下的太医为他解了媚毒后,他对卫语迟便失去了那种诡异的迷恋,在查出卫语迟的问题后,他马上着手调查卫语迟究竟是谁的细作,一切线索全部指向建州清王府。

同时,秦邵臻再次向他提出共同开采锡矿,这一次秦河没有拒绝,他知道锡矿是冶炼出新的武器的重要媒介之一,当年秦邵臻提出合作时,他听从了傅王妃的建议,让他不要助长秦邵臻的势力,将来,一旦秦邵臻羽翼丰满,恐怕第一个就是拿扬州开刀。

秦河虽与秦邵臻合作,但两人皆各有目的,秦邵臻希望拿到他手上的最后一批锡矿,而他想要秦邵臻手里的冶炼配方。

秦河一边虚与委蛇地与秦邵臻打交道,一边令江南仕家代表古卫扬加快弹劾连吃败战的大魏一等将军肖宴臣,释其手上的兵权让古卫扬的义子古致远取而代之,如此,就算将来秦邵臻冶炼出新的武器,也是无兵可用。

终于,最佳的机会来临了,柳州被贺锦年突袭,一夜之间死了十几万的将士,惊动了整个大魏朝野。

秦河不顾身体不适,当夜就与古卫扬、秦邵栋三人赶往汴城,趁此机会,好不容易把秦邵臻的手下第一大将肖宴臣拉下来,谁知道,秦邵臻突然通过与几个重臣的联姻,借用几个重臣的支持,把宗政博义推了上去,接下了大魏的兵权,暂时稳固住了朝局。

他这几个月的推波助澜,想把古家推上去,算是白忙活了。

秦河在自已的院落静心养了两日后,方传来安管事,问起府中的事。

安管事先是把凤繁星添置的几十套春装以及头面的事禀报一番后,拿着小眼偷偷打量着秦河,见秦河脸上并无怒意,忙把腹中的话用极平常的口吻呈诉,“新夫人还为府里的夫人们都做了三套的春装,只是夫人们有些不满那衣裙的款式和分配不均,都到老奴这来抱怨了,奴才是做不了主,因此,等着王爷的发落!”

秦河瞳孔倏的射出一道寒澈的眸芒,“这等小事还要问本王?安管家,你是不是混到头了?”

“是,奴才知罪!”安管事触衣秦河冰冷的容颜,尤其是那两颗瞳仁,仿如从古井里打捞出来的千年墨石,无一丝的色泽,心下有些发秫,立马将话题刹住,颤悠悠地禀报,“喻官人这几日有来府上,想求见……新夫人,奴才这里拿不了主意,就全推了,等王爷回来,由王爷作主!”

秦河的嘴角挑着一抹浓重的意味,“哦,喻守坚是什么时候回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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