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不想的。每次被你骂完,被你赶出家之后,我无处可去,于是我便跟着那群狐朋狗友去了赌坊。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那样是不对的,可是……”忽的,刘文勋一下子又收敛了全部的疯狂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病态的快感笑容:“每次只要我赌桌边上坐下,我就感觉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唯一可惜的就是钱不够用,输了借,借了就拖,实在拖不了就挨一顿揍,这事梁叔也是知道的,他可替我还了不少赌债,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刘文勋抬眼望着刘世庸,眼里尽是凄凉的讥笑,他口中的梁叔就是一直守在刘世庸身边的那位管家,听了刘文勋的自述,刘世庸偏过头,难以置信的看来梁叔,期待从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是回答他的却是管家梁叔艰难的一点头,直到这一刻刘世庸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忽略儿子,顿失了魂与魄。
“哈哈。”刘文勋惨淡大笑道:“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知道,哈哈,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我赌钱才会更加疏远我的,看来不是,不是啊。”
在喃声吐出最后一个“不是”的时候,两行豆大的泪水从其眼角划落,“你知道吗,其实每一笔赌债都是梁叔用他自己的私房钱替我填上的,相比你而言,我觉得他更像我爹,只可惜我不争气,越赌越大,到了最后梁叔那点月钱已经不够填补了,可是我不敢跟他说,更不敢跟你讲。”
“呜,少爷,老奴对不起你……”梁叔早已经哭不成泣,刘世庸再也无言,踉跄的跌坐回椅子上。
看到自己的父亲再也无话可说,刘文勋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他偏过头来看着陈放,道:“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而且我还很妒忌你,不过……”话音一顿,刘文勋忽的展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明朗浅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赞赏道:“你真的很优秀,比我优秀多了。”
呃……若是刘文勋表现得像平常那样高高在上,陈放非得好好的损他一顿不可,可是此情此景,刘文勋确实是在吐露心声,陈放实在不懂得如何回应才好,只得尴尬抱以一笑。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刘文勋渐渐平静了下来,对陈放说道。
“说说看,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满足。”陈放打心里同情刘文勋,但也并没有把话说满,因为他不知道刘文勋会提什么要求,万一提的是赦免其罪这等过分的要求的话,他可办不到。
似乎是看穿了陈放的小心思,刘文勋轻蔑的轻笑道:“你大可放心,我还不至于奢望自己可以无罪释放,我只希望衙门能够给梁叔一笔养老钱,就当是替我还给他的,如何?”
被挑破的陈放老脸一红,道:“行,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如果衙门没钱,我出,二百两够不够?”
陈放爽快的答应了。刘文勋像完成了什么壮举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够了,一个老人家,钱太多容易惹祸上身,二百两足已。”
时至这一刻,大家才发现刘文勋并不如自己想象般的那么坏,而是一个聪慧,但是误入了歧途的年青人,是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扎在其身上的目光不再是愤恨的怒火,而是同情,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