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原本只需大半个月的行程, 这般走走停停, 竟然花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还是走在半道上, 沈毅堂突然收到了从京城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件,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这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往回赶路。
春生等人以往常年在外游历,习惯了赶路, 在加上前两月走走停停, 权当作再一次游历了, 并不觉的累。
只是后头一连赶了七八日, 却不想, 在即将入京的头一夜, 在京城邻城的驿馆内竟然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驿馆半夜走水失火, 整个驿馆差点都被烧尽了。
彼时已经到后半夜了,春生睡得比较沉,沈毅堂其实也才将歇下不久。
只是沈毅堂向来怕热,只觉得这一夜整个人燥热得不行, 将合上眼不久, 便给热醒了, 摸着黑去倒茶,却忽然明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正在此时, 忽然听到黑夜中响起了一道锐利的口哨声儿, 那是沈毅堂暗卫的警戒声。
沈毅堂提着茶壶的手一顿,下一瞬,便听到暗卫首领略微焦急的直在门外不断的拍打着:“主子, 驿站走水了——”
沈毅堂随手披着衣裳,将门一拉开,一股刺鼻的浓烟悉数喷了过来,这才发现驿站起火了,外头暗卫已经倾巢而出,救火救人,然而火势却不小。
沈毅堂立即返回了屋子,随手披了件衣裳,只拍了拍春生的脸,嘴里唤着“丫头,丫头”,见她迷迷糊糊的醒了,只睡眼朦胧的问着“怎么了”。
沈毅堂无暇顾及其他,随手摸了件袍子及斗篷将人包裹着,裹得紧紧地,便一把将人给打横抱着一把抱了出去。
屋外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隔壁屋子,春生被浓烟呛得不行,熏醒了,只趴在沈毅堂怀中呛得难受。
沈毅堂只将春生搂在怀里,紧紧地护着,就在将要逃出去的时候,春生只彻底的醒了过来,看着这迅速蔓延的火势,只忽而一脸惊恐的道着:“晋哥儿,沈毅堂,晋哥儿,晋哥儿和素素还在里头···”
驿站的出口被挡住了,沈毅堂只将春生一把夹在了腋下,一脚将窗子给踢开了,嘴上回着:“莫怕,晏宇在里头——”
晏宇是暗卫首领,方才沈毅堂已经吩咐了。
然而沈毅堂将春生救出来时,晏宇却还未曾出来。
彼时,火势已经到达了鼎沸之势,整个驿站已是起了熊熊大火了。
春生只捂着嘴,急得眼泪都要掉落了下来,只从沈毅堂身上挣扎着下来,光着脚便要往回去。
沈毅堂紧紧握住了春生的肩,往方才出来的地方瞧了一眼,对着她历声喝斥着:“你好好待在这里——”
顿了顿,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复又轻声道着:“我去,我去将晋哥儿救出来——”
说着,只往春生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二话不说,转了身子,便原地返回了。
春生只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沈毅堂——”
沈毅堂的身子一顿,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下一瞬,便利落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春生只朝着他的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然而下一瞬,便被一群后知后觉的暗卫给一把拦住了,因着沈毅堂的举动太过突然,这一众暗卫亦是未曾来得及阻拦。
随后,又有两名暗卫随着跟了进去。
春生只捂住嘴,眼泪已是滚落了下来,身子发软,一把跌坐在了地面上。
原来暗卫首领晏宇去救人的时候,这才发现里头有两人,许是被烟熏了,两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晏宇一手捞了一个,刚出屋子时,却被一根从屋顶上掉下里的半根横梁砸到了脚,一时被卡住了,顿时有些寸步难行。
所幸沈毅堂赶过来了,见状,一脚将他腿上的横梁给踢开了,一把接过了他手中的晋哥儿,只将他给扶了起来,低声问着:“还能走么?”
一时,头顶一根带火的木棍朝着两人跌落了下来,眼看就要跌落下来,砸在怀中的晋哥儿及对面两人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沈毅堂伸着脚将对面的宴宇一把踢开,又伸着右手一档,木棍砸在了他的臂膀上,沈毅堂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声,随即,一把将臂膀上的木棍挥开了。
随后,又有两名暗卫进来接应,沈毅堂安排一人抱着素素,一人扶着宴宇,几人迅速撤离,方一出来,后头几间屋子接二连三的倒塌了。
春生瞧见沈毅堂将晋哥儿夹在了腋下,大汗淋漓,满身狼狈的从里头出来了,只立在原地,微微弯着腰,喘着粗气,却是抬着眼,一动未动的盯着她瞧着。
后头素素几人皆是相安无事,素素躺在地上,已经开始呛着转醒了。
春生一只手抓着胸前的斗篷,一只手只捂着嘴,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却觉得整个身子仍还在发软,双腿都在哆嗦着,下一瞬,沈毅堂忽然迈着大步,一步一步结实稳健的朝着她这边走来。
春生走着,又跑着。
两人走到了一起,面对着面,一动未动的对视着。
春生双眼通红,眼底的泪还未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