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皇帝临上朝前随便在‘大事’一筐中抽出一个,看了一眼,嗯,又特么是南疆叛乱!
这真是个多事之秋!咦?
还真是秋天,好成语,真应季节!
他在朝会上对着满朝狼狈的、被突然开始的朝会弄的慌乱疲惫的文武群臣,微微冷笑,假惺惺的用一种‘喜怒不形于色’(死人脸)的语气说:“南疆有多重要,你们不知道吗?一个个钟鸣鼎食,世勋世绿,难道拿着朕的俸禄不为朕的天下而尽忠职守吗?朕在太庙里为天下苍生祈福,数日不眠,心力憔悴,你们在春香楼、十秀楼、芙蓉楼中花天酒地,别以为朕不知道!”
很大一批人吓得出列跪下:“臣等不敢。”
“皇上恕罪。”
皇帝义正言辞:“君子不避于暗室,你们灌了几杯黄汤,就敢在歌姬舞女和下属面前口出狂言,难道朕去太庙祈福,是被你们逼去的?你们是自比伊尹,还是自比霍光啊?”
众臣:“皇上息怒。”
“皇上请熄雷霆之怒。”
[一定是在太庙里憋了好几天!]
[呸!]
[还数日不眠、心力憔悴呢,你骗鬼,鬼都不会信。没人盯着谁不去睡懒觉。]
皇帝又数落他们三分钟,说的自己都累了,喝口水休息一下,冷飕飕的盯着五个准备罢免官员,提出一些关于他们本职工作的问题。有四个人没答上来,当场罢免。
秦仲玉在御史一列中直冒冷汗,天啦噜,其实他这些天在刑部也没干啥正经事。
众臣本是同气连枝,按照平时会给这几个人求情,可是看皇帝辣么生气,也不敢开口求情,免得连自己都牵连了。就都默默闭嘴,默默的听皇帝骂人。
皇帝心里暗爽,又冷冷的说了几句:“晋地蝗灾是官员不修德政以至于天怨人怒,,,南疆以弹丸之地竟敢冒犯□□,南安郡王出兵平叛数日竟闭守不出,难道南疆的土地不是朕的疆域吗,难道南疆的百姓不是朕的百姓吗?
朕问户部侍郎,晋地受灾人口有多少,蝗灾蔓延了多少几个郡县,受灾面积多少亩,他居然答不出来!(啪!)是不是朕不上朝,你们就不办公?别以为不在朕面前,发生了什么朕就不知道,天下人都是朕的耳目!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你们也敢玩忽职守,朕是不是该夸你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嗯?”
他看了一眼工部的方向,荣国府的老二也在准备清算的这一批勋贵之中,嗯,借着贵妃的名义可以把她们一网打尽,好吧~
“臣惶恐。”
“臣惭愧。”
“臣知错。”
皇帝盛怒而且怒的还挺有道理,无人敢沽名钓誉,发声质疑。下了朝,他开心的蹦了两下,一离开金銮殿就看到皇后的凤辇迎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凤辇:“娘子~”
皇后吃完早饭补了一觉,估摸着他半个时辰后就要下朝,这才过来,现在神采奕奕。笑容温柔明快的起身福了一福:“皇上万安。(被扶住)你嗓子怎么哑了?”
皇帝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坐下来,搂着皇后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哑哑的嗓子在她耳畔低声说:“朕装模作样的当个明君,明君的样子好装出来,古人怎么装朕就怎么来,没想到朝堂上这群人给脸不要脸。今儿朕当了一回暴君,对与不对且不论,可真痛快,骂人骂的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敢还嘴,下朝也比往日早。
平常朕下一道旨意,要推三阻四,半天都做不成,今儿朕罢免了三个侍郎一个少卿,没人敢说话。”
皇后真心疼他,搂着皇帝低声说:“皇上……我知道你心里苦。”
皇帝轻声道:“朕若太温文尔雅,臣子们都要欺到朕的头上来,朕若全然当个暴君,又怕身边只剩下阿谀逢迎的小人,言路闭塞,渐渐被他们诱导,误入歧途,毁了朕的天下。
朕要把一个比太上皇教给朕的国家好数倍的国家给咱们的孩子,可真累啊。你每个月都有几天爱生气,不如朕也折中一下,每个月有几天脾气暴躁,吓唬吓唬他们?”
皇后都快心疼的哭出来了,搂住皇帝:“皇上,你总说卓先生是你的左膀右臂,说他善于谋划,知道各种各样隐秘的事情,善于解决难解无解的问题,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用他?”
皇帝叹了口气,低声抱怨:“没有他,我还不至于这么生气。他调查了群臣在这几天里都做了些什么,两成的臣子翘班去访友,四成臣子翘班去和朋友喝花酒,包括六部尚书在内。”
皇后干巴巴的安慰他:“这不是还有四成敬职敬业么?”
“屁,只有三成呆在衙门里,还不一定在不在工作。”皇帝咬牙切齿气哼哼:“改天,等他们把朕气疯了,朕就学前朝昏君,呆着没事杀大臣玩。反正每两个人里挑出来一个杀了,不至于有冤假错案。”
皇后温柔的给他抚心口,想了想自己能想出来的最坏的主意:“陛下既然知道这些事,也算是他们的把柄,何不以此挟持他们?”
“朕可是皇帝,岂有皇帝拿着大臣贪赃枉法违法乱纪的小辫子,威逼自己的臣子听话?”不过听起来,,应该很好用嘿嘿嘿。
皇后道:“臣妾不知道朝政,不敢妄加议论,但皇上这话说的不对,他们可不是你的臣子。”
“皇后此话怎讲?”
“他们是钱的臣子,是权势的臣子,是太上皇这样一位放纵他们得到钱财的君王的臣子。”
皇帝气的直翻白眼,肋下都有点疼,咳嗽了两声:“咳咳咳,气煞朕了!你说得对,忠言逆耳利于行,哎呦,这话听着可真难受。”
皇后又给他揉了一会,就听见身边这个假装被气个半死的男人幽幽的说:“像是臣子养外宅、买官卖官、养兔相公小戏子、跟王爷勾结这种事,朕怎么拿出来威胁人呐。
朕得装不知道,慢慢收拾他们,朕若是知道了,岂不是知道他们犯罪,还有意放纵?”
皇后不是很有把握的说:“派人去传话呢,嗯,就怕派去传话的人不能尽忠职守,到时候两头得益,那就不好了。若是派人送信去呢?”
皇帝摇摇头:“一次两次还行,一个朋党的人都受到神秘的来信,拿着他们的把柄威胁他们按照皇帝的吩咐去做,这不明摆着的幕后黑手嘛。”他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我让东来去做这件事就行了,他善于威胁人。”
皇后眉头微蹙:“皇上,您就不怕他日后权倾朝野,尾大不掉么?”
皇帝干脆的摇头:“不会。他与我知己相交,是个诚实可信的人,况且他无心恋权,只是喜欢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朕想跟他约定儿女亲家,他都没答应。”
皇后面露不爽:“娶儿媳妇得等长大了再选呐,他女儿若长得相他夫人似得,那样的儿媳妇你肯要?”又黑又胖,又黑又胖!小铁塔一样……
虽说娶妻娶贤,也未必会贤德呀!谁说她的身材看起来很容易生孩子,但是,不好看,太子很可能会不喜欢她,不喜欢皇后就会有很多妃子,如果是卓先生和卓夫人的女儿,兼取二者之长是个武力值超群又智慧超群的人,兼取二者之短,是个满腹鬼蜮伎俩、手段粗暴又冷漠无情的人,真可怕!
皇帝叹了口气:“我也是有此顾虑,才没有坚持。”
秦仲玉下朝之后也不想回去上班,就算被皇帝骂的狗血淋头,也想知道倾国倾城的文泽兰,到底是不是文通明的亲女儿。那么美的名字,那么美的容貌(误),那么强悍的武功,一切都很相,可是文通明将军当年在知道朝中有人准备对自己下手的时候,真的不会提前做准备吗?
以他的人品来说,不会。以他的谋略来说,会。
秦仲玉:“去卓府。”
很快就到了卓府,小管家不动声色打量着卓府未来的女婿:“项姑娘在书房不肯移步,请秦大人去书房面谈。”哎呀,跑的这么勤快,一趟又一趟,想不到项姑娘是先嫁出去。
秦仲玉快步过去,推门而入,看到了心爱的写手大大的书房,真的很大,藏书破万卷。不仅有一排一排的书架,还有数十个老旧的香樟木书画箱,一个摞一个的放在墙角。
真是书香满室,堪称琅嬛仙境。
项包子的声音幽幽远远,拐了十七八个弯儿才传到他耳朵里:“秦大人?我在这里,过来。”
秦仲玉眼睛亮亮的看着这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的书架:“你在哪里?这书架怎么摆的?摆出武侯八阵图了。”
项包子嘿啾嘿啾的站起来,蹦起来挥挥手:“看见我了么?”
秦仲玉看到一只白生生的胳膊一晃而过,嚷道:“看见啦!”
“这是我师父摆的迷宫,你绕过门口的诗词,按着诸子百家那一堆走,穿过四书五经以及各种批注,在全唐史及野史那个架子左拐,往前直走,走过怎么种地耕田种茶哪一类书,就到了小说区,我在紧里头。”项包子顿了顿,嘀咕道:“咦?我为啥要跳起来让你看见我?”
看见我,你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还是得说。哎呀,跳的好累。
秦仲玉目眩神迷的走进浩海书海中,充满敬畏的问:“这些书,项姑娘,这些书你都看过?”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只看过十分之一。”项包子坐在地上继续翻东西,咯咯笑:“我喜欢乱买书,买回来也未必看,可是看到自己没有的书一定要买。师父师丈都宠我,许我乱花钱。师丈有时候来这儿看书,你看夹着紫檀木书签的书可别乱动。”
秦仲玉看着这些书籍的名目,嗯嗯的答应着,心里头打定主意,自己以后一定要来借书!哎呦我去,孤本!
哎呦我的妈妈呀,这不是我苦求不得的‘五代十国门阀变迁全录’么他绕来要去,差点走丢,走到一个死胡同才想起来,转脸往回走,找到一架子唐史书,左拐。
好不容易找到项包子,他诚恳的说:“不亏是文四姐,这阵法摆的真好,尤其是对读书人,真是进去就出不来。若给我包子和水,在里面困上一个月也心甘情愿。”
他红着脸补上一句:“我说的是肉包子。”不是项包子。
项包子本来没想歪,被他一解释,只好招招手:“这三箱子是我收集的关于我师父身世的资料,你来看看?”
“不看。”秦仲玉走过去,扯过一个蒲团坐在地上:“我要去见柳七淇。”
“啥?”项包子惊呆了:“他还活着?”
秦仲玉道:“啧,多稀奇啊,他跟文将军年纪差着十几岁呢,虽然被牵连了,但是没死啊。现在才五十岁左右。我要去见他,谁都不告诉,悄悄去见他。”
“秦大人,你在朝为官,能随便出门去?”
“我就说伯父死了,回家奔丧,可以请假半个月,轻装上路。柳七淇家在河北,不算远,如果加急赶路,半个月正好够一个来回。”秦仲玉脸上红了红:“项姑娘,我邀请你与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