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像模像样的搂着刀睡了一夜,期间被膈醒三次……刀把好硬,胳膊压在上面的时候,胳膊木了QAQ!银质的刀鞘冰凉凉的, 隔着衣裳都能冻着肋骨, 而且宝石在胳膊上压出来三个小坑QAQ。
次日清晨被丫鬟们伺候着起身, 她坐在镜子前静静的思考, 是不是所谓‘抱着刀睡’这话, 和诗词里的描写一样,都夸大了事实?我是不是太实在了?
一边吩咐:“红桃, 叫个小厮去打听打听,那个老道士是怎么回事?”
“是。”
一大早, 姚公子派人去城南驴尾巴胡同找一个买萝卜丝饼的小摊, 卖十个回来。
卖萝卜丝饼的是个小老太太,架着一口油锅, 旁边一盆面糊、一碗新鲜虾仁、一盆萝卜丝。
油锅里炸着四五个椭圆形空模子, 模子上捆着一根竹筷子, 有人来买萝卜饼时, 老太太把模子提出来,舀上一勺面糊,夹一筷子萝卜丝,放虾另加钱,再舀上一勺面糊盖在上面。
然后放进油锅里。油墩子慢慢地游离出模子,变成金黄色,漂浮在油面上。
外脆里嫩,无辛辣味,只有那白萝卜独有的香浓口味。
旁边还有一个小摊,卖的是纯粹的萝卜丝饼——发面萝卜丝包子尖儿朝下的扔在大煎锅里,煎的两面焦黄。
派去的小厮不知道公子指的是那一种,问旁边人,都说这两家都是老店。
干脆每样买了十个,假如公子不爱吃,他倒是很想吃。
木玄玉木公子换了另一套纯白锦袍——爱穿白衣服的人都知道,要想让衣服白的不染纤尘,就得天天洗,天天洗。昨天那套衣服被丫鬟拿去洗了。
早饭依旧是送上来吃,有几样粥、清汤面、几碟爽口开胃的小菜。
姚三郎从隔壁过来,一见她的神色便问:“你昨晚上没睡好?”
黛玉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那老道士说夜里有贼人入室,哼,害得我一夜没睡实。”
姚三郎笑了笑:“就算有贼人有什么关系,睡前在门外窗外设下迷障阵,甭管谁来都能困住。现在怎么办?吃了饭再睡一会么?”
黛玉倦倦的摇摇头,闭上眼睛静静的运气,把真炁在体内运转了三个周天,体内的疲惫、沉重和倦意一扫而光。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好了。用饭吧,一会还得上路。”
姚三郎道:“好。”我让小厮去买萝卜丝饼怎么还没回来?在我和黛玉之前碍眼干得好,让干别的事就做不好?再不回来早饭就吃完了。
小厮捧着油纸包敲门:“公子,东西买回来了。”排队等了半天。
姚三郎道:“进来。过来放这儿。”油墩子还是热乎乎的,萝卜丝饼的表皮也很脆,散发着一股清香和焦香混合在一起的奇妙香气,看起来并不是很油。
小厮放下东西,就告退了,他们都知道木公子的真实身份,不敢冒犯。
黛玉颇为惊异,我居然没吃过这种东西,我还以为干娘把天底下所有的美食都做给我吃了呢。
捡了一个漂亮的油墩子,夹到碟子里,还是热气腾腾呢。用筷子戳了戳,外面一层脆皮嘎吱吱乱响。咬了一口,果然外脆里嫩,吃起来稍有些油腻,可是很好吃,面糊里可能是加了胡椒粉,吃起来辣辣的,萝卜丝是纯净的,没有盐味儿,加了一点葱花,吃起来不算脆却很甜。
赞许的微微点头:“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油大。
姚三郎嗷呜一口吞了一个,咔嚓咔嚓的香脆啊:“嗯,味道一点都没变。不放虾就好了,这东西要吃纯萝卜味。”又命人去厨房要甜面酱和油泼辣子来蘸着吃。
正吃着呢,另一个小厮上来叩门:“公子。”
红桃过去打开门,翻了翻眼睛。
小厮点点头。
红桃便让他进来了:“公子,打听出来了。你说吧。”
黛玉正喝粥呢,放下勺子,稳重又帅气:“嗯。”
小厮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木公子,小人方才打听了一阵子,这老道士来头不明,一个月前到这儿,据说很灵验。”
姚三郎轻蔑的笑了:“怎么个灵验法子?”敢在我面前说灵验?
小厮躬身道:“据说他能登萍度水,这虽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能耐,可他自称能三日不食。据说刚到这座城镇的时候,道观因为他没有度牒,不许他挂单。老道就在最繁华的地段静坐了三日三夜,不进饮食也不动弹。人来人往的,真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挪地方。”
黛玉微微一笑:“这也不足为奇。”我听师父说过。
师父说的是和尚的版本,也是静坐三日三夜不动地方,要跟大户人家化缘。和尚袖子里的一串念珠是上好的牛肉干,里头还有碎人参沫子和冰片、乌梅,吃着又提神又生津止渴,而且碰上下雨还能喝水。
小厮也很惊讶,没想到公主眼界这么高,又道:“当时就有大户人家觉得道爷了不起,捐给他二百两银子,老道士随手就捐给道观了。碰巧这家客栈的老板路过道爷面前,老道士随口给他算了一卦。”
姚三郎咔嚓咔嚓的咬着油墩子吃,问:“算得什么?”
小厮也有些困惑,挠挠头道:“老道士说,在客栈掌柜的的父亲坟头往东三丈的地方,有一颗小树,树下有他一桩富贵。客栈掌柜是个财迷,正巧是清明节要去上坟,就找了个借口把书挖了,往下挖了挖,您猜怎么着?有一个坛子,里头装着五十两白银。当时都轰动了!”
黛玉听到这儿也惊讶了,看着姚三郎:“这……这好生奇怪。”
姚三郎惊的把夹着的榨菜丝掉烂肉面里了,也不管:“真的?”
小厮道:“全城人都瞧见了,都去问老道士。老道依然很谦逊,只说是路过坟地的时候看到有银光笼罩,给掌柜的掐算时才知端底。银子抬回来之后全城都轰动了,都来店里看,倒不是没见过银子,而是这事儿太稀罕了。掌柜的就请道士在这儿住下,不要饭钱店钱。”
姚三郎懊恼的一拍大腿:我当年咋就没想到?
黛玉点点头,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有些闷闷不乐:“之后还有什么神异的事?”
小厮又道:“再有就是昨天夜里来找他那个人,之前老道士说他家有妖孽,听说昨天夜里他媳妇不见了,床上……留着一张巨大的蛇蜕,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跑来找老道士救命。”
红桃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啊!”
黛玉却很兴奋:“蛇妖?”
姚三郎眼睛亮亮的:“白娘子?”
黛玉道:“成精嫁人的千年蛇妖?”
姚三郎低声道:“蛇妖可好吃啦,可是只有吃过很多好人的坏蛇妖才可以……还要抓起来送去天庭过审,判死刑之后肉身能拿来煮汤喝。”
可是现在爱吃人的蛇妖都学聪明了,挑坏人吃和吸收精气,凡间的坏人有很多。喔,如果是雌蛇妖,可以抓回去和皇甫师兄相亲啊!
他最矫情啦,别人都可以跨物种恋爱,只有他咬定毒牙非要找个蛇妖。
黛玉瞥了他一眼,颇为意动:“干娘说蛇身上有很多小虫子。”上次的警幻没有实体,我就没吃着。
姚三郎淡定的摆摆手,温柔的笑道:“不要紧,大师兄会做这个。”
小厮身上的冷汗把衣裳都湿透了,他听说蛇妖就怕的够瞧了,蛇妖能吃人啊!没想到二位公子这么彪悍,直接眼睛亮亮的开始准备吃蛇妖,真不愧是国师和公主啊!
黛玉问:“还有什么故事?”
小厮头都不敢抬:“没有了。喔,听说有那个信佛的大户人家嫌弃老道士给道教扬名,压低了佛教,就放狗去追咬他,老道士拿浮沉一甩,狗就怕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黛玉眨眨眼,猜测道:“是用药么?”
姚三郎摇摇头,笑嘻嘻的说:“你有所不知,这专有个法子,如果穿上虎皮内衬的靴子、或是在浮尘里藏在虎毛,就能把狗吓住。老虎可是百兽之王,有什么禽兽疯了,敢去惹它。”
黛玉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是稀奇的药方呢。”
小厮和红桃恍然大悟:“姚公子真是博学多才。”
黛玉笑道:“三郎,这倒是不急着走了,真想看看蛇妖是什么模样,还有那老道士,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装神弄鬼。”
姚三郎俏皮的眨了眨左眼,抛了个媚眼:“心有灵犀一点通。”
早饭撤下去给下人们吃。
倒不是二位公子舍不得扔了剩菜,也不是舍不得给小厮买饭,目前是一个小厮管钱,这是他们自己的安排。可劲的给二位公子叫好菜,反正动不了几筷子,吃剩下的都是我们的,吃的又好又很有体面。旁人看见了,也知道这几个小厮是亲信,普通下人还没有哪个被赏菜的资格呢。
屋中二位公子对面而坐,姚三郎想了一会,皱着眉头道:“不对劲,这事儿不对劲,昨晚上咱们俩都看见那个连滚带爬一身是泥的人了,我没瞧出来他身上有妖气。就算不用真炁看,我也能看出个大概,不至于连妖精的相公都认不出来。”
黛玉手儿托腮,想了一会:“我听说被妖精吸过精气的人都非常消瘦脆弱,可昨晚上那个人,分明是个壮汉。”
姚三郎道:“也有可能是妖精真心跟他好,没吸他的精气,这都是有的。”
两人盘算了一会,决定去看一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姚三郎去楼下问掌柜的,才知道昨夜那汉子不是本城人士,是城外远郊的乡绅,自家有几百亩良田,雇人耕种,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媳妇儿,没有孩子。
听掌柜的山呼海吹的捧老道士,姚三郎感觉非常尴尬,还有些不爽。黛玉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这副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老道士忽然出现:“木公子,你觉得昨夜没有贼子袭击你,贫道不准,是不是?”
黛玉挑眉:“兴许那贼子听见道长说的话,不敢再来,也未可知。”
老道士盯着她看了一会,沉声道:“公子近日不宜西行。”说完之后,也不等他们俩回话,扬长而去。
黛玉却兴致勃勃的观察他,低声道:“三郎”
她微微摇头,示意这老道士真不对劲。
姚三郎问:“掌柜的,据说闹妖精那家在哪儿?我们兄弟俩打算去看热闹。”
掌柜的惊呆了:“就在西边,二位公子,我看你俩生的这样俊俏整齐,带着从人,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有道是千金子子坐不垂堂,道爷既然说了不宜西行,您别去。万一有什么事儿,悔之晚矣。”
黛玉道:“我这位师兄会捉妖,我使得一手好刀法。奉师命出来游历,只能迎难而上,决不能见着这样事却退避畏缩。”
姚三郎也道:“又不是只有你知道方位,就算你不说,我问别人他也会说,别让我费事。”
掌柜的无语:“出西门往西走,二十里地有个‘殷家庄’,就是那地方。我跟二位公子说,哪位大爷想当年也是武林中人,是见过腥风血雨的人物,都吓成那个样子了,您二位,慎重。”
俩人非常慎重的带了两个小厮一个侍女,轻骑减从,五匹马什么行李都不带,佩着刀剑,装了一点干粮就去了。一路驰骋,估摸着到了地方,打听了一下,就是前头那栋宅子。
策马而去,殷家庄不算太大(黛玉的眼界大,请忽视她的评价),宅子看起来半新不旧,不像有年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