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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争执+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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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四姐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贤弟,你没发现我有个特殊的天赋么?”

众人都没发现,一起问:“什么?”

文四姐端起酒碗大喝了一口,笑眯眯的巡视一圈:“你瞧, 我不聪明, 可我有卓哥。我也不好看, 但是我的徒弟们都很漂亮。我不够强, 但黛玉比我强, 这是不是很有趣。”

文继英心说:有趣个屁。可是对木公子,真是不能不服——并不是服气她的身份高贵, 文继英在中军看着木公子一骑绝尘杀向远方,不知为何聚拢了好些个亡命徒跟着她一起往前冲, 远远的看着也能看到她的武功是在场双方数十万人马中, 最强悍的哪一个。这简直是玄学!

他疲惫又无语的坐在椅子里,良久无语, 除了埋怨自己命不好之外, 没别的话能说。

哪朝哪代的公主都是米虫, 皇家封赏的外姓公主都是拿去和亲的, 怎么偏偏当今天子认的妹子、昏庸的太上皇认的义女这么有能耐。

这件事里,对姐姐可以动之以情,她一向重情重义,对卓东来可以晓之以利,只要让出一些利益来,他是个没底线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什么事都能应允。

偏偏有一个玄真长公主在这里……没有什么能打动她,也无法灭口。

文四姐挠挠头,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皱眉:“嘶,哎,贤弟,你跟我说说这个计划是怎么想出来,怎么付诸实施的,太有意思了。”

卓东来很无语:我方才说过了,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没反应过来?

文继英沉默良久,低低的笑着:“好。我说说,你听听,公主殿下,你也仔细听听,文某不是草菅人命,为了自己的功勋亡故他人性命的混蛋。”

黛玉冷笑一声:“我听着呢,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姚三郎在旁边气哼哼的说:“借刀杀人的伎俩,哼!”他徒手把烤全羊的羊头揪下来,拿在面前,用波斯弯刀把羊脸颊肉剔下来放在她的碟子里:“你尝尝看,脸上的肉最嫩。”

黛玉心说:你这是泄了我的气势啊!这时候还说什么肉嫩不嫩……真的好嫩啊!好好吃,很小的一块但是非常好吃!软嫩香滑的像是豆腐,还带着烤过的香气。“果然好吃。”

文继英看着这两人,心里头的情绪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膈应。

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手很稳:“事情要从很多年前说起,文将军是我年幼时的偶像,但,但我自认文韬武略不逊于他。呵,或许是少年人轻狂,可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一直都很有信心。在我七岁那年,父亲强逼我改姓,过继给文将军延续他的姓氏。我不愿意。”

他缓缓的巡视众人:“我一点都不愿意!家父也是个将军,将军只下达命令,从不允许讨价还价,我极力反对但没有用。三个月之后,我在在族谱上被过继出去,实际上依然住在家里,被我亲爹教养,但我成了外姓人。”

文四姐长叹一声,毫无人品的从黛玉的碟子里抢了一块羊脸肉扔嘴里:“你爹真不靠谱。”

黛玉心说:她这话说的在理。

文继英点点头:“我爹觉得他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忠孝两全、对得起老将军的大好事,把消息传扬出去,弄的人尽皆知。”

文四姐震惊的问:“朝廷不管?”

文继英脸上闪过一丝隐痛:“我没有血缘,只是改姓,不管。”

但儿时的玩伴却没少用这件事吓唬我,阿囊死给(TMD)!加拉普!(表子)

卓东来一向认为在不动刑逼供、正常的盘问或通过聊天套取真相时,泽兰的长相气场更适合。他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慢慢喝着,静静的听着。

文四姐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她想起了很多事,譬如在伯母和外祖母家中的境遇,倒不是被人冷遇和寄人篱下,可是被没玩没了的同情、怜悯以及对父亲的敬仰,也让人难受。那还是在远离边疆的地方,这文继英长在边关,所遭遇的应该是更令人压抑和厌恶的:“我懂。”

“是么?呵呵。”冷笑。

文四姐拈着酒碗,满饮一口:“你应该听说过,我从不在江湖中提及自己的身世。”

黛玉问:三郎,难道有文将军那样的父亲,让她颜面无光?(已经是江湖中人,刀尖舔血,应该不会在意被官府追杀的事。她脸上的神情复杂,好像有些愧疚,苦恼,自责,还有愤怒。)

姚三郎: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想可能是。我跟她相交数年(我可是给她刷碗扫地的交情),也没听她说过。好像不是羞于启齿,是另一种奇怪的感情。

黛玉:难道,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文将军的英名,她的相貌和文韬武略不像文将军的女儿,为此而羞愧么?

姚三郎想了想:说实话,文四姐一直都觉得自己可好看了,她说过‘说我不好看的这些庸庸碌碌的俗人,只是用愚昧无知的审美眼光来看我’,她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可能,我猜喔,可能她不想让别人每次看到她就只想着文将军,问她关于文将军的事,对他致哀致敬。

黛玉不解:会么?是因为,每次提起文将军,她都会伤心么?

姚三郎暗自摇头,文四好像对她爹没什么尊敬之意,还有点怨念和轻蔑,肯定不是伤心。他想了想:这么说吧,我也不乐意所有仙女姐姐都抓着我问我大师兄最近喜欢什么、在干什么、爱吃什么、为什么喜欢穿青袍、食铁兽什么时候下崽之类的问题。

黛玉将信将疑,大师兄那么帅气,说他的事情让人很开心呢!难道……怕泄露秘密?

文继英明白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骄傲和厌恶混杂在一起,被压的沉甸甸喘不过气来,在名声显赫的父辈下,自己渺小的几乎看不见,无论什么样的努力,都只是一句‘不失乃祖之风’‘家风’,和她对坐无语。

文四姐到底是被老神医贺号‘没头脑’的人,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虽然因为受伤失血脸上依旧惨白,眼神略有些黯淡疲惫,却不失爽朗:“后来呢?我干了一番大事业,顺便把自己嫁的不错,你呢?你干的漂亮!真他娘的漂亮!咋想的?”

文继英道:“我准备了十年……”他笑的温柔又得意,手指在桌子上漫无目的的划动:“十年前我当上游击将军,也是是十年前,在一次武林大会上,我兄弟的妹妹被游蹿的江湖人煎杀。另一个兄弟穿便服出来游玩,在擂台上被人打死,跟去的兄弟要讨还公道,这些江湖人倒是拧成一团,说生死有命,还有很多难听话。好像戍卫边疆是个轻而易举的事,我让他们自己试试。”

黛玉垂眸叹息,这么一看他也不算草菅人命。江湖中人有宋江那样的小人,也有鲁提辖那样的好汉,也会有李逵那样滥杀无辜的混蛋。可是有些人只是来这里看热闹,或是想要趁水摸鱼,却被这位文将军送入战场赴死。

姚三郎暗自点头,既然是这个原因,那倒是很合理。

文四姐睁大眼睛:“然后呢?”

文继英:“其余的,就如姐夫所说。我‘里通外国’,慢慢联络上,然后通过丐帮散布消息,把江湖好汉都引诱过来,同时假装要叛国投敌,约他们今日来袭击。”

黛玉问:“我在寮城见到你,为什么?你真的追杀敌国的小股游骑兵么?”

文继英笑而不答:“公主,你问的太多了。有些事我永远都不会说。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计划,利用丐帮散布消息,和敌国联络,居中调和让双方准确无误的对上,姐姐,姐夫,小公主,小神仙,你们说我的计谋,是不是比老文将军更厉害?我更应该名垂青史,威震边关。”

黛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忽然想起大师兄说别往战场去,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卓东来含笑点头,为他鼓掌赞许。

文四姐和姚三郎一起翻了个白眼,姚三郎以多年来经常骗人的高手角度问:“敌国就这么听你的话?他们就不怕这是你设的扣么?敌国没单纯到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吧?”

文四姐笑了起来,这问题不用兄弟答,她道:“你忘了,武林大会上总是打成一团,伤亡无数。看起来就是内乱。”

文继英赞许的点点头:“姐姐说的不错,敌国当然不肯轻信我,他们派奸细来看,派武士加入武林大会一起闹事,我隐忍了五年,才让他们下定决心,在武林大会时趁乱进攻。

这一次我跟他们说,这些江湖人为了寻找宝藏,和我的士兵数次起冲突,出入边关不守规矩如入无人之境,城中的防守被他们冲乱,探子也不敢派出去,会被他们杀掉。我说的全是实话。”

黛玉掩面叹息,这些人真是自找死路,在边关得罪一个小心眼的将军,还一次又一次的来到这里闹事。如说江湖中人干点烧杀抢掠的事,也很可信,毕竟他们还开黑店卖人肉包子,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若说文继英干的对,那又着实昧心。说这些江湖中人,有一部分是无辜的、不该死,那又将边关将士置于何地,边关的将士更加无辜、更加伟大,他们为国战死……

文继英长叹一声:“我让朱彪烧了帅帐,朱彪跟我说公主和你先后闯入帅帐,你烧了帅帐,抱了一个女人回来。我那几封要命的信,在谁手里?”

卓东来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要挟。

黛玉语出惊人:“在我手里。文将军,依我看你为国戍卫边疆不假,狭私报复也不假。此间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奏报哥哥,奏报皇帝,他是赏是罚,我管不了。”

“圣上会奖赏我。”文继英坦然的笑着:“公主,江湖人不交税不纳粮不遵纪守法,一向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外敌也是一样。圣上不会将事实真相公布给世人,朝廷的旌表、边关的露布都经过美化。难道公主觉得皇上会枉顾我立下大功的事实,惩罚我,让边关军民心生怨愤边关安定,圣上可以裁减军费,也会有足以载入史册的武功。”

黛玉这叫一个气,生气,郁闷,却又无话可说。事实就是这样,她看过奏折,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史书上也是这样。从皇帝哥哥的角度来看,文继英真是良臣、名将,功在千秋,从百姓的角度来看,这事也是大好事,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文四姐特别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

文继英笑了:“上天没有好生之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似我们这样的刍狗杀来杀去,生离死别,对天地来说只是过眼云烟。公主,你会为了房檐下的两窝蚂蚁打架,其中一窝给另一窝下了毒,就去‘主持正义’吗?”

黛玉还是个宝宝,气的肝疼,拍案而起:“好好好,真是占了大义的将军,为国为民的将军,天底下有太多的不公,哥哥治国总有几分难处,事事都要斟酌周全。可你等着,百年之后到了地府里,功过可不相抵,功劳领赏过错领罚,一桩桩一件件都要算个清楚。”

文继英站起来,抱拳拱手:“文某甘心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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