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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相见莫如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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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婵觉得有点意思了,看来在识人的眼光上,自己比父亲还是差了点,要不是先从老人入手,恐怕还真得南辕北辙了,不过她笑着道:“你这个态度让我高兴不起来,有人告诉我,和你合作要提防着点,当我认为讨了大便宜的时候,一定是吃了大亏了。”

“谁呀?这么评价我?”单勇愣了下。

“怎么如此惊讶,评价有误?”郑锦婵笑问着。

“没误,我是惊讶于,评价的太准了。”单勇笑了,这话反倒把郑锦婵说愣了,没想到这货家底不厚,脸皮倒厚,不过马上问题来了,单勇一饮而尽杯中酒反问着:“既然郑总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合作?难道就不怕吃亏?”

“怕,不过生意上,有时候吃亏也是必要的,舍得嘛,不舍何得?我学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策划、什么营销、什么包装都是表面功夫,饮食业好喝好吃才是硬道理,如果往长远看,品质的提升,要比短期利益更重要。”郑锦婵正色道,这话对单勇有所触动了,他挪了挪位置,正襟危坐,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位眼光不亚于他的人。

不过人虽然正经了,表情却不正经,笑着问:“好,说得好,那可以谈谈,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了?”

“我刚和思莹谈了谈,这种礼盒包装的炒货很有卖点,我准备包销你们一半的出货,全进省城如何?”郑锦婵笑着道,把玩着矮几上的一个三层礼盒,作工很精致,也很自然,圆盒提兜式的,很方便,她甚至提着试试份量和手感,在这个动作的过程中,她根本没瞧单勇,而单勇却仔细地盯着她,思维飞快地转着,他在想,这醋娘子怕是想法越来越多了。

“毕竟你们是靠着地方关系推销,这个长久不了,如果有家后台更硬的,是不是得把你们的生意顶了,打开市场才是硬道理。”郑锦婵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单勇笑了,这也是他在想着事,单纯依靠党政非正当关系以福利形式推销,那肯定走不了多远,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真空包装的小件批发了,不过现在阶段,关系还是主要的,他笑着道:“思莹的事,你和她解决就成了。”

“那我们的事,也以这种方法解决如何?”郑锦婵绕回来了。

“你包销醋?”单勇道,马上反应过来了,眼一愣又补充着:“贴你们的牌?”

“既然单总说了,看来可行喽?”郑锦婵笑道,没想到单勇反应这么快,反应快也有好处,掉话里了。

单勇一欠身子,有点不太舒服了,这等于撅着屁股给人家干活了,响马寨的品质如果打进省城的市场,那对于源源整体的销售将会起一个什么样的带动作用,都无法计算了,而她所做的,不过是把潞州的醋买回去再卖而已,就一毛钱不赚都划算。

“看来,单总不太乐意。”郑锦婵笑道。

现在单勇才发现醋娘子的过人之处了,也是到你不上不下的时候才图穷匕现,单勇苦笑着道:“何必呢?就不贴你们的牌,我们也能卖了,至于巴巴大老远运到省城么?”

“呵呵,源源在全省十七地市都有直接代理商,省外虽然对醋的需求不像省内这么旺盛,不过我们也有三十多名长年客户,你们的产量和销量,现在仅相当于我们一个地市代理商的出货量……我承认你能卖了,不过你能卖多少?我承认你也许将来会做到源源这么大,可那需要多少时间?一辈子……我们可是三代人做到今天这么大。有了优质醋醅,你的产量马上会加大,可你的渠道跟不上,你怎么出手?”郑锦婵笑道,不无得意。

而且这话直击单勇的软肋,缺资金、缺人才、缺渠道,其实是离开潞州什么都缺,和源源相比,顶多就比个小作坊稍强点,而郑锦婵给的是空间换时间的方式,这种方式别说单勇,换一个做实业的,根本无法拒绝,谁不想迅速发展壮大。

“给这个合作定个期限,两年,我可以给你贴牌生产。”单勇道,脸上一副受了委曲的小媳妇样。

郑锦婵笑了,对于圈住这匹野马很有成就感,不过她当仁不让提了条件:“太短,十年。”

“太长,有十年,响马寨都响不了了,再加一年。”

“不行,八年。”

“八年也太长,砍一半,四年。”

“好,各让一步,五年,就这么定了。其实差别不大,如果我们包销,你们贴牌,不用发愁销售上的事,会很快积蓄实力的。我在帮你。”

“好吧,就五年。”

单勇叹了气,技不如人得叹气,财不如人,照样得叹气,要让响马寨的醋厂做到源源这么大、这么精、这么专,怕是真得一辈子的精力。

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让郑锦婵成就感消退了不少,原来以为,他会提很多附加条件的,看来和预计有出入,一答应,她的警惕心起,瞥眼仔细地看着单勇。

却不料一如既往地没有看出什么变化,单勇在自斟自饮,黝黑充满野姓的脸庞那么惬意的表情,似乎让观者也觉得享受,此时她第一次发现,浓眉大眼,脸型如刀削斧凿很有质感的单勇,这群狐朋狗友里,好像也就这一位算得上实打实的帅哥,她有点好奇,怎么看单勇也是位粗线条的男人,可不知道这些生意上的细节怎么样打理得有条有理,互不冲突。

单勇也在看着郑锦婵,瓜子脸型,恍惚间总和心里的那位能扯上点关联,不过不像师姐那么清醇,而是散发着一种成熟和独特的魅力,独特在什么地方呢?单勇细细揣摩着,应该是姓格,那种很入世,很知情达意的姓格,那种很功利、很市侩的言行,有时候甚至让他稍有不屑。

不过你不得不承认,这种人和普通人相比要更适合生活在当今的时代。

两人相视间,异样地渐渐地趋于凝视,抛却生意的因素不谈,单勇也发现,在功利和市侩之后,醋娘子的风姿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坐着的样子看着无比端庄,凝视的样子又是出奇地秀丽,甚至连她的手势都像严格地训练过,很淑女地放在腰际,而那张秀丽的脸蛋上精致的五官,那一样都不格外出奇,可放一起却有着一种整体的美感,像雕塑似的美感,美到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触摸那白腻肌肤的感觉。

凝视间,仿佛是久别重见般,生怕这一个瞬间结束,都没有说话;郑锦婵甚至在喟叹,如果不是生意伙伴,如果不是在那种情况下见到他,如果不是一眼就忽视过了,也许她能了解更多……对了,她在好奇,这干人里就数单勇文明,粗口也不多见,可为什么偏偏就他的恶名最甚,据说,寻恤滋事还捅人致伤,还和人血拼过,对她来说,那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事。

她的眉眼在动,她的双唇微启,她似乎想问什么,又在斟酌该不该说出来……而这一副画面落到咫尺之遥的单勇眼中,酒意微醺的眼中,他仿佛觉得是那眉眼笑意盈然是诉求,仿佛那双红唇是挑逗,仿佛面前坐着是师姐,一刹那的心旌飘摇让单勇做了一个很下流的动作,呶着嘴,很近地凑上去,“啵”声轻轻吻了吻那白腻得诱人的脸蛋。

“啊?”正想得出神的郑锦婵一捂脸蛋,傻眼了,她一喊,乐滋滋的单勇也傻眼了,捂着嘴巴,为自己的情不自禁傻眼了。

两人尴尬地瞪着,郑锦婵本来甩手要来个耳光的,不过异样的是手停在空中了,这个非礼好像并不让人十分反感,只是徒剩的那点矜持让她脸上挂不住而已,要是真甩单勇一耳光,她还真下不了手。

两人僵着,在一种怪异的氛围里,很亲近又很遥远,似嗔怒又带着窃喜,也许在这下意识的一个动作里,郑锦婵突然发现他所有的不屑都是装出来的,为此,她甚至有一种异样的得意。

“对……对不起,我想到了另一个人,我……把你当成她了。”单勇嗫喃地说道,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有点想女人想迷糊了。

“啪!”一个耳光,郑锦婵终于恼了,甩耳光了,一瞬间得意不复存在,只剩怒火中烧。

尔后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出门时怒气冲冲回头手戳着单勇道着:“你以后一定不会把我想成另外一个人了。”

啪声摔门,拂袖而去,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因为认错让她生气更甚。

“嗯,很香。”

单勇啧吧着嘴唇,不知道说酒还是说那嘴唇上的余香,他自斟自饮着,自嘲地笑着,对着熊熊的炉火痴痴地看着,发呆着,一杯接一杯饮着,直到渐渐失去意识,歪头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很理解贤弟那种心情,他在有意识地把自己喝到无意识的状态,那样的睡眠,连梦都不会做。

不过这一夜,却要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郑锦婵本待回酒店休息的,不过走到半路,又鬼使神差地绕回来了,等他绕回来,带着殷淑荣敲门去看时,单勇早醉得呼噜作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好让她生气不已。

这一夜,当宋思莹和众害虫玩得兴高采烈,玩到中途她才想单勇和郑锦婵,等急匆匆来看时,她看到了,歪头倒在沙发上和衣而睡的单勇,熊熊地火光映他那张黝黑而有型的脸,沙发边上,扔着酒瓶小碗,那绝对不是尽兴而醉,否则,怎么眼角中还留着一颗晶莹的泪滴。

宋思莹轻轻帮他拭了,找了条被子轻轻地给他盖上,她知道,今夜,最寂寞的是他,一直以来,最寂寞的是他,再多的朋友也填补不了他的孤独,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地掩上门,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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