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听他两个说的这般肯定,无奈只好将绸缎布匹抱去屋里,把针线搁置好了,才出来跟着青儿去姥姥房里。因为众人都有心避开姥姥和王刘氏她们,不欲她们知晓巧姐典卖衣衫,换做针线的事儿,于是进了屋子,只陪着姥姥说些闲话。
一时王刘氏午睡醒来,青儿和巧儿替她翻个身,面朝外躺了,笑问道:“阿娘今日觉得如何了?”
王刘氏道:“别处都好的差不多,唯有后背疼的厉害。”
青儿听了忙起身翻过去揭开纱布看了,见她背后伤口还往外沁着血丝,心疼说道:“看这情形是长实的伤口又迸开了。白日里有人看着还好,夜里若是睡得沉些,保不齐就压到痛处,要不今夜我来陪着阿娘睡吧。”
王刘氏忍痛笑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你还是去和巧姑娘作伴吧,我自个儿小心些就是了。”说着,半坐起身,看见巧姐立在炕沿下,便拉了她的手坐上来道:“听姥姥说,这些日子都是姑娘帮衬着料理家务的,真是辛苦姑娘。原本该是我们好生伺候姑娘才对,不想得了这一场事故,反要姑娘伺候起我们这些人来了。”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巧儿忙笑劝道:“婶婶休说这样见外的话,我并没有帮了什么,左不过和青儿烧饭洗衣做些简单的活计罢了。往日都是婶婶照顾我们,如今叔叔婶婶有此横灾,也该我们小辈尽心服侍才是呢。待到明儿婶婶好了,叨扰婶婶的时日还长着呢,”
姥姥也笑道:“姑娘说的如此深明大义,你就快别多心了,好歹外面还有我把持呢,不会亏待了姑娘的。”
说的王刘氏又破涕为笑,拉了姥姥的手问道:“怎么没看见板儿,这时辰还不曾回家来吗?”姥姥道:“酉时就回来了,(日入,又名日落、日沉、傍晚:意为太阳落山的时候。下午5点至7点,属酉时。太阳落山了,鸡在窝前打转,故称“酉鸡”),和他李大娘家的顺子一起回来的,这会儿大概是在女婿的房里头呢。锅里还熬着粥,我去端一碗来你喝了再躺下。青儿和巧儿也别在这里忙活了,去叫上板儿一起吃饭去,再问问顺子,要不要一起吃了家去。”
青儿笑说了是,拉了巧儿出来,叫上板儿和李顺一起吃饭。李顺因说道自家就在隔壁,况且来时遇上李柱,也曾说了要让他回家吃饭的话,就没有留下来,自行回家吃去了。
这里板儿和巧儿青儿吃完饭,又伺候了狗儿夫妇躺下。三个人便回到青儿的房中,掩了门窗,挑灯聚在一处,板儿便问道:“巧儿妹妹,你在家可曾画过画儿?”
巧儿点头道:“画儿倒是会一点子,却不如四姑姑精通,哥哥问这些做什么?”
板儿挠了头憨笑一回:“说来也丢人,我虽然记得那个中绷是怎么做的,可是又不能连夜赶着做,只怕明儿起来忘了哪一处,倒是白忙活了。不如今夜占用妹妹一些时间,求妹妹给画个样子出来,明日起早我们只管照葫芦画瓢就是了。”
巧儿一听此言,忍不住笑嗔道:“我就说买了现成的才好,你们又偏偏想出这么个省钱的主意。也罢,那中绷往常我在家也经常见到,又有哥哥提点,少不得献丑画出来就是了。但有一条,我画的也保不齐就是对的,万一哥哥做出来的不能用,可怪不得我。”
板儿忙说不怪,巧儿才让青儿去找些纸来。只是贫寒人家,哪里有那等功夫读书写字的,故而青儿四下偷偷翻个遍也没找到像样的纸,最后没法子只好找了素帕子来。巧儿将就用了,仍旧抽了烧过的柴禾当墨笔,在绢子上依着旧年的印象和板儿的说辞,画了中绷的样式出来。画毕交付板儿看了,只见中绷的两根横轴,闩的榷头并内外尺寸俱都跃然纸上,条理分明,不由喜道:“妹妹天生就是个巧人儿,真不知世上还有什么是妹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