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跃笑道:‘大爷楼上坐去吧,仔细楼下人多冲撞了你。‘
周福襄笑点了头,便带着巧儿上楼,待小丫鬟们铺了绿大呢垫子,二人才坐下,议定一碟大瓜子,一碟荸荠,一碟炒甜菜头,一碟虾,一碟炒腰子等物。跑堂的忙上前摆了杯箸、小菜,将碟子陆续捧上,奉了茶,让众人先行吃着等周夫人她们来。
且说青儿到了那儿,只见当地搭起了一个戏台样儿的小会场,会场四周齐刷刷垂了数十排的绣品,姹紫嫣红随风飘逸。她便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围在会场四周转着看,只想找出自己送上去的那两幅来。
正拥挤不堪之时,后头忽有人道:‘杜老爷到。‘
众人便呼啦啦转过身去,循声便见后方来了几辆车马,那些在会上看守的人忙都过去牵马捧蹬,齐声问好。又有跟车上的仆妇、丫环搀扶杜夫人杜小姐下了车来,众人纷纷议论不绝。
巧儿因头里听过青儿说起这个杜家的大小姐,只是苦于没见过一面,不知生的如何。此刻听闻窗外叫唤,忙探头出去看了,见她也不过如自己一般大的年岁,穿戴的虽是华丽,到底不如自己在家那般的精致,故此也就缩回首仍旧吃着面前的果子。
周福襄亦是瞧见杜小姐下车了,远远看去,似乎比那日在家里还要娇艳些,不觉脱口赞了一句天生丽质。明月正在旁替他添水,闻声笑不自禁,周福襄这才惊觉巧儿等人也在,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咳嗽了几声意欲遮掩,便问巧儿道:‘你姐姐今日来不来?‘
巧儿一愣之下才知他问的是谁,忙说姐姐在家忙的很,又不喜热闹,怕是不来了。周福襄听了隐隐失落,可巧周夫人一行人也到了,上了楼只在他们隔壁歇下,又叫青苹来告诉他们两个,不要出去乱跑乱撞,巧儿和周福襄站起来连说了几个是,方告坐。
这里杜小姐和杜夫人下了车,便一径去了高台后临时搭建的歇脚棚子里,丫鬟们伺候着坐下,奉茶添水。杜老爷眼看满场人头攒动,心里得意至极,登台说了几句客套话,才道:‘那日与众乡亲们定了七夕之约,约定凡是家中有善绣之人,只要在七夕节前送了绣品进来,一一评定之后,有过人之处者便赏银一两到十两不等。今日杜某特来赴约,并将连日选出来的优胜者悬于此台上,只要大家伙儿看那一幅好,便可在那一幅对应的名讳上勾一笔。我们这儿有专门的誊录先生,将会在大家选定之后公布结果,大家可以开始了。‘
台下众人莫不欢欣,掌声如潮,忙又挤过高台去。有知晓自家女儿绣品的,便到处拉人勾名,也有左右相熟的,自愿前来捧场。青儿因是瞒住了姥姥巧儿她们来的,虽说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绣品,却由于勾笔寥寥,且不见那幅鱼戏莲叶,不免心生失望。
杜柏芳在棚子里看见她,面上无声冷笑,那幅花开富贵是她命人特意挂在僻静处的,为的就是便于查看是何人所绣。如今亲眼见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早起的那股不服输劲儿已被嫉妒取代完全,又看她站在那儿冷冷清清,孤单寥落,便招手叫来葛香道:‘出去告诉他们,把那一幅花开富贵调到最中间去,给誊录的人捎句话,就说我说的,把第一的名额留给花开富贵,余者自便。‘
葛香显然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忙低声道:‘这如何使得,原本绣花大会就是各凭本事的,咱们这么做岂不是作弊了?‘
杜柏芳冷哼了一声,斜睨着葛香道:‘这银子是从我们杜家出的,我愿意给谁自然就给谁,哪里有你多话的份儿。再者,若单说绣的好不好,花开富贵也足够称个第一了。‘
葛香讪笑一回,支吾说道:‘不是还有一幅鱼戏莲叶么?‘
杜柏芳便砰的一声将手里的盖钟掷在桌上,呵斥道:‘我竟不是你主子,该你是我主子才对呢。‘
一席话说的葛香垂头懊恼自己多事,忙躬身出去吩咐人把青儿的花开富贵调到中间处,又偷偷的塞了好处知会了誊录先生。
青儿尚在盯着被挪动的绣品琢磨是何意,那边誊录先生却已将各处圈点的绣品一一登记完毕,交呈杜老爷公之于众。
青儿在底下昂首等的焦急,听那些名字一个个从杜老爷口中读出来,唯独没有自己的,暗想若说自己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凭巧儿的针黹,万不该不被选中才对。正想着,忽听头顶叫了一声王青儿,她下意识就答应了一声,四围人丛闻声看向她,见是个豆蔻小儿,都满是不信。
青儿不知何事,忙问一旁的村妇道:‘大婶,谁叫我呢?‘
那村妇掩了口笑指台上道:‘杜老爷叫你呢,姑娘大喜,拿了个魁首。‘(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