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珺戎愣了愣：“然后呢？”
“墨飞主攻朝堂，近来有人暗中搜集相府所有幕僚的生平，身形，年龄及喜好，即便动作再隐秘，也瞒不过墨飞的眼。”轩辕燮瞅了眼眉宇蹙起的凤珺戎，勾着唇道：“墨飞回禀后，我直觉与你有关，便让墨飞学着你们的动作，也制作了一份相府的幕僚名册。”
凤珺戎诧异地盯着他，知微见著，这人的洞察能力这般敏锐，都堪比丛林野兽了，怪不得能从年少质子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人见人畏的战神。
轩辕燮将她诧异的眼神当成了欣赏，乐得凑上去啃了一下，在她鼓嘴不忿的神色下，继续道：“你猜这么着，幕僚名册乍一看稀松平常，实则经不起考究。”
“如何？”
“你大抵不知温相行事缜密，但凡府中宾士幕僚的任用，皆通过重重选拔和考核方能客居府上，其严格程度，堪比科举，而最后得此机遇者，十之*皆已过而立。但今新选任的一批，不过弱冠之岁，更有四名为西秦北地县府知州直接联名举荐，温相未经考核也收纳了。”
凤珺戎眸色微闪：“你怀疑殷就掩在这四人之中？”
“不。”
轩辕系摇头，撤去一脸正色，凑上脸去，讨吻的意图简直不能更明显。
凤珺戎装不懂，两指捏了上去，毫不客气地扯动，语气是显而易见郁闷：“你就不能给我正经点？！”
“你就不能给我点甜头？”
轩辕燮比她还郁闷。他在她面前，都这般放低姿态，变得随和好相处了，怎么就没瞧见她多喜欢他一点？
凤珺戎瞪他：“没甜头？那我方才亲的是鬼？”
“不够。”
轩辕燮理直气壮。
“管你。”
“你不管我管谁？”
“贫嘴！”
“那也只是对你。”
凤珺戎呵呵：“还真感谢你的另眼相待了。”
“客气。”
凤珺戎瞅着死皮赖脸想亲热的轩辕燮，头疼得都快炸开花了。难道个所有陷入情海的男女都这般……这般饥渴？恨不能时刻粘在一起亲亲热热不分你我？
观那轩辕忱与凤轻歌的相处，不也十分正常吗？还是私下里轩辕忱也如轩辕燮这般无耻不要脸？
轩辕燮明显感觉到凤珺戎的走神，漂亮至极的眉宇敛起，不悦地问道：“你在想谁？”
“轩辕忱。”
耳旁忽然传来一句问话，凤珺戎全无防备地实话实说。话音刚落，就感觉道周身温度陡然降低，有若腊月凛冽寒风刮过，带来阵阵彻骨凉意。
凤珺戎回神，便见轩辕燮已经没了先时轻狂随和，俊美的脸庞，取而代之的，似乎夺人心魄的寒意和危险，幽邃的凤眸黑洞洞的，瞧不出丝毫情绪。
驱车赶马的车夫陡觉寒意袭来，瑟缩了下，搓搓手臂上泛起的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怪异地抬头望天，烈日高涨啊，方才那忽如其来的阵阵阴风是怎么回事儿？
凤珺戎盯着轩辕燮忽而阴寒的脸色，沉默着，良久红唇溢出一声轻叹，幽幽道：“连这个醋也吃？”
“难道不该？”
轩辕燮丝毫不觉自己有错，俊美如斯的容颜若黑云沉落，“往昔如何我不追究不介意，但你扪心自问，在你面前，我可曾提过任何一个女子？可曾想过旁的女子？”
凤珺戎微愣，会意过来后，靡丽绝尘的面容，扬起惑人心神的璀璨笑意。
轩辕燮兀自说道：“你要狼王对狼后的忠贞，我给。但你自己呢？在我面前思念前未婚夫？你觉得我能忍？能忍就怪了！”
话到最后轩辕燮简直想要暴起，他砰的一声站起，自以为十分潇洒地撒脾气，结果忘记这是在马车里。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半身人刚的马车哪里容得下身材颀长轩辕燮这样垂直站立？几乎是立时的，那颗高贵的头颅重重地顶上马车，发出砰的一声重响，沉沉的，闷闷的。
凤珺戎仅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疼，她轻轻嘶了口气，拉着气怒不已的轩辕燮坐下，哭笑不得道：“好了，别闹了。”
怎么吃醋都能将理智给吃没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气的？只是一闪而过的思绪，哪里是什么想念？你也太打草惊蛇了。”
轩辕燮哼声：“你答应过他的夜半邀约。”
凤珺戎一点儿都不想提前身的情债，但她的男人显然对这个介意得不得了，她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了。”
“你承认了！”
轩辕燮更生气。
凤珺戎觉得自己抓不住轩辕燮的心思，但也不妨碍她抚额哀叹：“是答应了啊，但是结果不是花前浓情，也不是月下风流，而是足以丧命的十三箭，这有什么好气的？”
“正是这样才更气！”轩辕燮恼怒，他的女人凭什么被人这般嫌弃？！
凤珺戎愣了愣，但很快意会过来轩辕燮心疼和愤怒的情绪，心里划过一道暖流的同时，她盯着他的凤眸，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奇。
这人到底是如何随心所欲地从吃醋情绪蹦跶到心疼上去的？抑或是说一旦关乎她的生命，诸多情绪都得为心疼担忧绕道？
凤珺戎想了半晌，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她定定地看了轩辕燮半晌，旋即在他诧异的眸光下，极其开怀地凑上前去吧唧一声，重重地亲上他的脸。
“真是服了你了，”他听到她笑意盎然地说。
轩辕燮双眸亮的不可思议，然而余怒仍未消失殆尽，他眉眼寒霜：“你要凤轻歌的命，我留给你。但是……”
语气里的阴寒嗜血哪怕是凤珺戎也不禁愣住，戒备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轩辕燮凤眸冷刹：“送她一个马蜂窝而已，要不了她的命的，放心。”
放心才有鬼！
凤珺戎嘴一抽，她就没听过人被射成马蜂窝还能活蹦乱跳的。这人根本就是起了杀心。如斯一想，她不由开口警告：“不许乱来！”
轩辕燮自然不会为了自己泄愤夺了自己女人的乐趣。是以，他应得极为爽快：“放心，我自有分寸。”
凤珺戎狐疑。
轩辕燮抬手发誓：“我保证留人性命。”
“信你一次。”
待马车在悦来楼前停下，凤珺戎才无奈发现，这话头已被轩辕燮岔开老远，索性此刻再追问也无意义，也就不再问。她喝住伸手想要掀开帘幕的车夫，转首看向轩辕燮：“不必换装？”
轩辕燮思虑一瞬，“换。”
悦来楼龙蛇混杂，他们的容貌在西秦并非隐秘，若是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打草惊蛇就得不偿失了。
凤珺戎亦是如斯想法，随后她蹙眉：“问题来了，怎么换？”
先时出来得急，并未思虑过这个问题。而今已到悦来楼门口，再绕道布衣坊置办衣物显然费时费力。
不想轩辕燮极为从容地从马车矮几的暗阁里取出两套蓝色衣裳，不必展看细看，单从那领口的尺寸便能瞧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轩辕燮将小套蓝装递给凤珺戎，道：“不必惊讶。上朝退朝登门拜访，不论何种境地都可能出现意外情况。各个达官贵人自己的马车里，皆置备着朝服和便服以备不时之需。”
轩辕燮轻描淡写。
他没细说的是，他常年遇到不经意扑来的贵女，不经意洒酒的贵女，各类胭脂粉气让他难以忍受，置备的便服比寻常人多出了几套。虽近几年已无人敢近身，但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
凤珺戎若有所思，但仍有不解之处：“为什么会有我的？”
轩辕燮勾唇一笑，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有我的自然有你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理由如斯强悍。
凤珺戎闭嘴。
但又有一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摆在眼前，凤珺戎抚额，不得不开口：“我闭眸，你换装，换完下车等我。”
轩辕燮摊开衣裳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