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就要进宫了,这一去也许这辈子都没法见面,还是让他们父女解除误会为好。
想到此云吉心中酸楚,开口道:“大小姐,节度使大人也是迫不得已,皇上亲自到府上来指明要将你纳作贵妃,大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遵从圣旨,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儿啊。”
我一听,顿时呆了,什么皇帝,皇帝跑到我家去?我都还没进过我的家门,他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的,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
我不知道,前一天下午荆门节度使府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节度使大人周显——也就是我周娇娇这一世的爹,正在和正夫人一起看周媚跳她新学会的胡旋舞。
丝竹声声,周媚在爹娘面前极尽撒娇邀宠,几个正夫人院子里的嘴甜会拍马屁的侍女在一边凑趣,怎一个热闹了得。
周显摸着胡子笑得满心欢喜,正夫人紫瑾宠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斜眼瞥了一眼周显,软声道:“你看,咱们的媚儿多灵巧,又活泼,懂得逗爹娘开心,可比那个死洋怪气的阿娇要好得多了,老爷,您说是不是?”
一个侍女赶紧马屁道:“媚儿小姐越来越像紫夫人年轻的时候了,那个腰肢柔软得啊,随便跳什么舞都好看,我们每次看见二小姐跳舞,都看呆了,以为看见神仙下凡呢!”
正夫人紫瑾得意地摇着扇子笑。
周媚一听见周娇的名字,却是触到了新仇旧恨。
想到云吉哥哥总是不理睬自己却跟周娇亲昵,还偷偷在练字的时候写周娇的名字。
一向觉得自己是公主的周媚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即也不跳舞了,抓起旁边盘子里的一颗水蜜桃“乓”的一声砸在节度使的脑门儿上!
一边娇嗲地喊道:“爹,那个死周娇她走了你就别让她再回来了,看见就讨厌,还有她娘也是,整天一个死洋怪气的脸,好像我们周家欠了她似的,咱们把他们娘俩儿养到这么大已经算不错了,又不是什么高贵人家的出身,爹,我看你就别派人再去找周娇了,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不是好得很!”
正夫人紫瑾一听正中下怀,也附和着说:“是呀,老爷,你看她不在她娘没多久肯定也会上山去庙里清净,我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多好呀。”
节度使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水蜜桃,摸了摸额头上被自己宝贝女儿周媚砸出的大包,他一向宠爱周媚,哪怕周媚咬掉他身上的一块肉他都不会介意的,何况只是个包呢。
揉了揉大包,他叹了口气道:“你们娘儿俩真是不知道轻重,我已经将周娇指婚给精绝城主大人,那城主大人其实好相与的角色?他又狠又辣是出了名的,已经催了我十几次了,眼见下月五号就是迎亲之日,要是阿娇再不出现,我把谁嫁给他去,难道我把阿媚嫁给他?”
紫瑾一听说,立即白了脸,用绣花手绢掩住嘴低呼:“老爷,你说什么呀,怎么能把我们的阿媚宝贝嫁给那个老头子?你舍得吗?你这个没良心的!”
周显揉着头,心下苦恼之极——的确,那精绝城主今年都六十几了,还不停地拈花惹草,别说妻妾儿女,就连孙子孙女都有一大家子。
不过是因为前两年城主的正夫人死了(估计也是被他气死的),之后那城主偶尔有一次来节度使府上做客喝酒,偶然看见了在花园里看书的周娇,从此就发了相思病。
老牛吃嫩草,想的真带劲。
从此精绝城主多次上门来求亲,一定要让节度使大人把周娇嫁给他做续弦,还说明白了是做正夫人,如果生了子嗣一定让他继承精绝城,朝廷一品!
自然周显也知道精绝城哪里是什么好地方,虽然名字很威风,却实际上是建筑在沙漠不毛之地上的一个古城而已。
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方圆百里说不定都见不到一个人,日日黄沙呼啸,论起家资来还不如自己这个荆门节度使呢。
可是那精绝城主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据说他脾气十分大,下属稍有不遂他的意一律砍头示众,而且虽然那精绝城一片黄沙,却怎么也是朝廷御赐的城主,主上是亲王,地位比自己不止高了一级!
而且自己也想,虽然阿娇嫁过去未必能够过上非常优越的生活,但是好歹也算是城主的正夫人,说上去也好听。
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侍卫长云吉喜欢阿娇,云吉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自己也很欣赏,可是他一个节度使大人怎么能够让阿娇做一个侍卫的夫人呢,这不是白白惹人耻笑嘛?万一二人做出什么私奔或是其他有失体统之事,这让他一个堂堂朝廷命官的面子往哪里搁?拿来垫屁股?
相比较而言,精绝城主虽然已经快七十了,而且脾气据说也是出名的坏,但怎样也是好听得多!
想到此,他终于决定把阿娇指婚给精绝城主。
要快,万一阿娇那丫头和云吉私奔跑了,那就是白费劲,徒惹得天下人耻笑了!
他决定也不通知阿娇,私自答应了精绝城主,自然也收了不少珍奇宝物……
谁知道这消息怎么就不小心被阿娇的娘,也就是他的五夫人水灵给听了过去,水灵立即就告诉了阿娇,待到下午阿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他再也没有找到过阿娇。
为此他恨死了水灵。
这几年来水灵本来就已经不受宠了,她的性子很淡然,本来就不怎么愿意刻意讨自己的喜欢。
再加上这件事,他甚至都想把她撵出家门。
可是水灵干脆摆出一副以死抗争的样子,坐在那里水米不进,那黄黄的小脸蛋看起来也挺让人心疼的,他终究是想起了他刚纳她进门时的好,那时候她是个娇美动人的少女,他一见就失了魂儿,也不论自己已经有四个夫人,硬要将她娶回家。
周显叹口气,最后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只是不让紫瑾看见她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