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他:“此话有理!那……那……那这三司会审,该要去找谁才能决定要审呢?”
贺之皋垂下眼去,呼出一口气,方才道:“一般来说,复核案件都归由大理寺管辖,如果大理寺中有疑狱,负责参议和提出重审的是……大理寺司直。”
听到这个官职的时候,辛夷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大理寺司直?我没记错的话……田公子……田公子就是大理寺司直对不对!?他会帮忙的对不对?你说……他一定会帮忙的是不是?”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她赶忙伸出手来用袖口抹了抹脸。
他将手悬在半空,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安慰她,只得不住的说:“你先别哭……你先别哭呀!怎么说起这个先哭了呢?”
“我……我只是觉得……他有希望了、有希望了。”辛夷说着,又用袖子擦着眼泪:“那既然田公子主管这桩事,你有没有、有没有为他说说?”
贺之皋脸上满是促狭的神色,他低下头去,为难的说:“说是说了……但……但他却并不想帮……”
“你说什么?”辛夷听了这话,瞪大眼睛盯着他:“不帮?为什么不帮?!冬儿是阿锦的表妹!好歹也算沾亲带故的……不帮?不可能,你可是亲自去求他的!?”
“那是自然……”
辛夷将眉头拧成一团:“这不可能!你们之间关系不是很好吗!?他不是你大舅哥么?!就算阿锦和冬儿的关系远了些……你们可是亲的呀……怎么会不帮呢?”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你胡说!你去求他!他怎么会不帮呢!?”
“辛夷你别激动……”贺之皋连忙按住她的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虽然是司直,但大理寺也该有个立场,说是帮沐贤弟,也不能逆了规矩呀!”他说着,见她的动作停了下,方才继续:“再者说,现在这个关头,谁敢开这个口?若是一个不小心,他也要受牵连的。”
辛夷重重的抽了下鼻子:“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能将他救出来,你难不成跑来就是想告诉我,这招行不通吗?”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所以才回来跟你商量。”贺之皋低头看看她:“大不了咱们一同想想别的办法。”
她缓缓地摇摇头:“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断了这一条出路,他可真要在十日后身首异处……”辛夷愣愣的松开了手,而后木讷的重复:“他要死了?不行,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他不能死……不能死……”
“辛夷,你怎么了,别吓我。”贺之皋见她脸色难看起来,连忙伸手按着她的肩,轻轻摇了摇:“你先别激动……”
但她这个时候哪里听得去别人的话,突然恍悟道:“对了!对了!冬儿……我去求冬儿,田公子不买你的账,但他很喜欢冬儿的!一定……一定能听得进去冬儿说的话,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着,拂开他的手,转身就朝雨里跑,但刚要踏入雨里,却被他扣着手腕一拉又给扯了回来。
“你先等等!就算是要求她,你也并不急在一时,你如今脸色实在不好看,我想你该先好好休息一会,然后再……”
“如今这样的事,你就算让我休息了,又怎么能睡的着!还不如先让我见了冬儿再说!”辛夷说到这里,用力的甩着手臂,企图将他的钳制甩脱:“冬儿与我关系那般好,再说她与阿锦也是有情分在的!一定会帮他一把的!”
“但就算再怎么有情分,如今她也是成了婚的女人,现下又有了身孕,她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夫家考虑啊!”
“可是……除了她……我想不到可以求的人了。”辛夷停止了挣扎,回过头看看贺之皋:“我不想……就连这一点点的希望也没有,我想试试看。”
见她如此坚持,贺公子末了也终于屈服,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拎起手边的油纸伞:“你若一定要去……那我送你去吧。”
不得不说,现在就连贺之皋也全然没有别的计策可言,如今斩首的消息可能还没有大片的公开出去,辛夷也并不能指望李沉钟陌……或是已经跟着日子不大好过的三殿下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按照贺之皋所说,唯一最有可能的,便是将案子返回三司会审,到时候证据确凿,也就能还他清白。
但正是这疑案,如今大家却都不敢开口。
辛夷虽然自诩自己十分有能耐的给田公子说成了亲,但田公子买不买她的账又是另说。毕竟多大的恩情,也抵不上这随时可能来的杀身之祸啊。
可总是如此,辛夷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赶往田公子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