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二人就要进入凌氏大门,记者看在凌晨希那里没有突破口,于是将话锋转向了安娜。
“路曼小姐,听说你曾经有过精神病史,是吗?那你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吗?”
“路曼小姐,请问你在跟凌总在一起之前有去你接受治疗吗?凌家会接纳你之前的病史吗?”
“医学上证明精神病有遗传可能,你们的孩子是否携带了这种基因?”
记者的问题越来越难听,安娜浑身都在发颤,她想过只要她靠近凌晨希,她的过去总有一天会被人翻出,但是没想到是这样惨烈的一个方式。
光天化日,无数镁光灯闪烁,她抱着脑袋几乎无所遁形。
凌晨希把她紧紧拥进怀中,晦涩道:“曼儿,与其让他们事后乱写,不如我们自己来澄清这些事吧?”
“不要!”安娜握住他的手臂,眼底尽是哀求。
“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难堪。”凌晨希捧着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把头移向记者的话筒,声音沉稳坚定:“在我回答各位的问题之前,我先声明一点,如果在我回答问题之后,接下来的报道跟我说的话有半点背驰,我将会让我的私人律师以诬告的名义起诉各位,各位应该清楚,我一向言出必行!”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没有人敢在此刻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四周倒吸了一口凉气,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发言。
“早上的造谣新闻我没有看也不想看,各位不是一直好奇我孩子的母亲是谁,那么现在我郑重地告诉大家,我身边的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我孩子的母亲,我的未婚妻,她的名字叫做季安娜,是我们公司广告部的一位优秀的插画师,如果大家不信,可是随便找一位凌氏的员工问下就能确认。”
“未婚妻?”
“对!”凌晨希扣着安娜戴着戒指的手指,毫无保留的展露在记者的镁光灯下:“我的未婚妻不是你们口中的精神病,更不是造谣者所写的杀人未遂,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安娜自小在英国成长,五年前,我们初始与泰晤士河畔,我依稀记得那一日天气很晴朗,安娜正拿着画板写生,风扬起她的头发,那一瞬间我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愣了神,于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个美丽的女子一见钟情,那一年她才十九岁。年轻气盛的我当然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安娜是我见过最有主见的女孩子,她并没有对我皮貌或家世而对我刮目相看,我追求她颇废了一番精力,可庆幸的是,我最终还是追上了她,我们后来在英国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周围一阵唏嘘,有人好奇道:“请问凌总,您能透露一下当初您是怎么追上安娜小姐的吗?”
凌晨希温柔地笑了笑,像他这种在公众场合极少笑的人,这一笑无疑很有杀伤力。
“安娜她……”他故意卖着关子,记者也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惊天动地的话语。
“安娜喜欢吃阳春面,而我正好会做,更准确地来说,我是用一碗阳春面俘获了美人心。”
“安娜小姐真幸福!”周围一阵感慨。
随即,便有人提出最关键的问题:“那凌总,请问你和安娜小姐后来是分开了吗,因为我们听说这五年你都是一个人带着小少爷独自生活,是因为凌家反对吗?”
凌晨希蹙眉沉思了一会,神色有些哀伤:“安娜出了一场事故,失去了记忆,几个月前我才在英国找到她,并且把她骗进了凌氏。”
“骗?”大家神情一片疑惑,就连在他怀里刚回过神的安娜也是怔怔地看着她。
凌晨希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这个骗的过程我就不跟各位记者朋友详述了,我自会回去向我的未婚妻负荆请罪,她说她锱铢必较,托各位记者朋友的福,我晚上有果子吃了。”
周围的人因为他的幽默风趣哄然大笑,安娜也被他闹得微微有些耳红。
“安娜小姐,请问凌总说的是事实吗?那你现在是恢复记忆了吗?”
凌晨希捏着她的手指,示意她回话,安娜不知道现在心中是什么样的情绪,是复杂,亦或纠结的。
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看着凌晨希轻声叫唤了一句:“凌晨希。”
“嗯?”
“如果我是记者朋友口中说是个精神病患者,还有过杀人未遂的不堪历史的女人,你会接受我吗?”
四周一片哗然,就连凌晨希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安娜攥紧他的手,莫名地执着:“你会吗?”
凌晨希墨色的眸底墨意沉沉,他撩起安娜被风吹散的头发:“傻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变,就算你变成疯子,那也是为我而疯,我怎么忍心不要这样一个爱你的我?”
他的话语如喟如叹,安娜鼻头有些微微发酸,她握紧他的手看着记者,一个一个地回答他们刚才提出的问题。
“我是季安娜,我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我没有杀过人,我曾经患过病失去记忆,但是我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还有,我们的孩子很健康,谢谢大家的关心。”
一场闹剧就这样平息,凌氏办公室内,凌晨希的眉目一片阴冷。
林生上前道:“Boss,那些记者果然还是不死心,有的悄悄去找员工证实,我已经跟广告部的人提前套好口风了,她们知道怎么回答。”
“让刘璐那边制造一些花边新闻,压过这次的事件的势头,只要风头过了,他们就不会死追着不放了。还有,给我找出那个发布新闻的人,当年的事我已经封口了,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借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凌晨希冷声道。
林生的眸光闪了闪:“是。”
林生退出办公室后,凌晨希走到安娜身边,轻轻吻着她的发顶:“刚才吓坏了吧?”
安娜抱着腿,看着凌晨希眸中有些潮润:“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你不是想做安娜吗?”凌晨希的声音有些晦涩:“你想做安娜,我就让你做安娜好不好?那些不堪的过去,那些你不愿意回首的往事,今天过后,都让它过去好不好?”
“可是我怎么说都是路曼,今天你的一番话或许能忽悠记者一时,但是不能永远地让他们封口,以后只要凌氏一有风吹草动,这些事情都会被翻出来,凌晨希,我刚才就想这么直接承认我是路曼,可是一想到小宝有可能被贴上精神病或是杀人犯儿子的标签,我就无法忍受,他们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毕竟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就算有十张嘴巴也辩驳不了,但是小宝是无辜的,他不应该为我们所酿的罪孽承担后果,他是健康的,完好的,我不求他将来能够多顶天立地,但是我希望他像他的名字一样一世长安,至少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而被千夫所指。”
凌晨希的神色动了动:“你没有杀人,你不用承担这个罪名。”
安娜苦涩地笑了:“警局里还有我的案底,除非乔珊没死,能替我作证,替我翻案子,否则我就要一辈子背负着这个罪名下去。凌晨希,我真的好恨你,如果我没有遇到你该有多好。”
凌晨希把她捞进怀里,俯在她耳边呢喃:“我也希望你没有遇到我,这样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安娜的泪水沁湿了他的衣服,她呜咽着:“可是我总是想,我若是不认识你,那我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凌晨希,我到底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所以你要我这么还?”
“你知道那场大火过后,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既然放了那把火,为什么后来要不顾性命的救我,你把我陷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我恨你可我也爱你,我天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挣扎着出不来,那段时间我跟疯了没有什么两样,我怕自己会伤害小宝,就求季煦用镣铐把我的手脚烤住,这样的话,就算我再怎么疯狂,也不会伤到小宝,可是到七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我挣脱了镣铐,从楼梯摔下去,差点没保住小宝。后来清醒的时候,我很害怕,就求着季煦找人帮我剖腹取出小宝,我知道民间有句话叫做七活八不活,我知道小宝一定会活下去的,可是那时候精神混乱的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安娜的眼泪越流越多,她哆嗦着双唇:“我自杀过,你不是问我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吗?都是那段时间留下来的,我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过去的痛,这几年,那些疤痕已经淡得看不见了,可是足踝的那两圈长期被镣铐锁住的伤疤却任凭我抹了多少药都消不掉。我的腿疾,就是在那段日子落下的,凌晨希,我随时都可能站不起来。”
“后来呢?”凌晨希的声音里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他不敢想象他怀里这个他想惜入骨髓的女人到底为了他受了多少罪!
“后来,季煦看我这么痛苦,就问我说想不想忘记重新开始,我那时候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于是我写了那张纸条,把小宝送还给你,凌晨希,我那时候是真的想忘记你啊,我想跟你断的干干净净,可我没想到冥冥之中,我会遇见小宝,以至于被你找到,我更没想到我会恢复记忆,而我对你竟然这么偏执!”
---题外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