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来变故
2018-04-15 作者: 谙乐
突来变故
“吱呀――”
门被轻推开来,苏芸儿闻声望去,门口站着两个黑影,一高一矮。
不由眯起了眼眸,警惕起来,而直到那两个黑影走近,昏暗的烛光照清了他们的面容,几乎下意识的诧异,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伴随着,不自然的别扭。
“哎呀,天行怎的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啧啧,真是没瞧过这般狼狈的你呢。”
一个女子声音,清浅,带着恣意的洒脱,至少言语中是有笑意的。
“好啦好啦,莫姐姐不要重复两遍天行的‘狼狈’了可好?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丢人。”
向天行无奈轻摇头,也不恼炎莫的调侃,毕竟这次是他真的失算了。
“姑姑没事吧?”
男子的声音,温和浅缓,却不难听出之中的关怀,询问着苏芸儿的安康。
“无恙。”
不过轻摇头,而思至什么,蹙眉:“可有牢门钥匙?”
风啸摇头:“门外之人身上并无佩戴钥匙之物,想来是被他们的头领收着了。”
“那该如何是好?”
“姑姑莫急。”
风啸浅笑,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炎莫。
“芸儿妹妹可不要误会姐姐,姐姐只是学个小伎俩以备不时之需。”
炎莫说着,从发间取下一个细长的簪子下来,走至牢门前,拿起锁就开始捣鼓:“这人嘛,总该多学一些,总会有用到的时候不是?”
“莫儿说得有理。”
风啸微笑着,赞同地点了点头,看着炎莫的目光格外温和与认同。
苏芸儿无语,而再次询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又或是,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这当是侄儿询问姑姑的才是。”
风啸无奈轻摇头,不赞同苏芸儿的做法:“我和莫儿为何在泱国,姑姑当是知晓的,可侄儿哪料姑姑竟然也在泱国?莫儿嚷着多看看永安城风光,耽搁了几日,今日恰要上路,哪知在路上竟是瞅见了几个蒙面白衣人将你俩掳走!让侄儿好生担心。”
“……”
苏芸儿沉默,低首,竟是无言以对了。
她该说什么呢?
感谢?太没面子……
厌弃?太矫情……
只是突然的庆幸,而又突然的懊恼的别扭。
如果风啸和炎莫不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可是被风啸和炎莫救,不是她想的……
只听得喀嚓一声,牢门上的锁被炎莫给撬开了。
而苏芸儿出了牢门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跑到隔壁,去看向天行的状况,却是瞧见他轻靠墙壁,头微斜,神色从容――他居然安然地睡着了!
难怪一直无声响。
“唉,天行这孩子也真是的,做什么不带子鸢他们在身边?这回倒好,弄得一身狼狈。”
炎莫嘟嘟喃喃地数落着向天行的不是,来到向天行的牢房门口,开始摆弄这上面的锁。
“……”
苏芸儿静静瞅着安然熟睡的向天行,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容,哪里是无事的模样,丝发微微散乱,有垂至脸颊之上的丝发,映着那苍白的脸颊。
衣裳更是不用说,血迹斑斑,凌乱不堪,纵然血液已经干涸,却更显狼狈。
她记得他是极在乎仪容的,丝发也向来梳得整整齐齐,不准有任何调皮的丝发来影响整体,极其的一丝不苟。而如今呢?哪见过这般相差甚远的模样!
“喀嚓――”
锁被炎莫成功撬开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牢门,往向天行跑去,跪坐在地上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炎莫只觉一阵风儿吹过,轻撩起了耳畔的丝发,一怔,继而便是瞅见了已在里头的苏芸儿,眨巴了下眸子,而后笑得好不促狭。
风啸也自是瞧见了苏芸儿对向天行的紧张和在乎,傻愣了几秒,而后回神,盯着向天行的眼神不是很友好了。
“姑姑,向天行并无大碍,想来是极累便睡着了。”
风啸出声提醒道。
而并不理会风啸,苏芸儿径自查看着那些伤口,竟是发现了还有几处小痕小伤没被处理,喃喃自语着:“这种包扎算得什么!不行,会发炎的……”
“姑姑?”
“风啸!背上他,带我们去别的地方,我要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
这丫头变了脸色?呵,向天行,我倒是小瞧你了。
――――――
望着紧闭的门扉,风啸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居然被当成碍事者给赶出来了!姑姑真是……
瞧着风啸欲言又止,愤懑又隐忍着的纠结表情,炎莫不由笑出声来,无奈摇头道:“天行那孩子的女人缘向来不错。”
“所以我更不能让姑姑和那小子独处一室!”
“小啸啸,感情是他们的,是我们不能干涉的不是?至少我还挺乐于见成的。”
“可是……姑姑还是个孩子!”
“那天行也还是孩子,他们年龄相差不多不是?我记得,天行也就比芸儿妹妹大一岁吧。”
“……莫儿!”
“好啦好啦,小啸啸放宽心,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什么叫‘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莫儿!”
“哎呀哎呀,走啦走啦,别在这儿杵着,我们去看看小厮有没有熬好药粥!”
炎莫笑着,拉着还是一脸纠结的风啸就走。
而目光扫向紧闭的门扉,眼波微转,嘴角轻扬。
――――――
伤口,大大小小,全是伤口!
她以为按照向天行的身手,是不会受这么多处划伤的,以为只有那两个地方的剑伤,哪曾想竟是被划伤那么多!
是拿自己的身子来护着她的么……
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每一处伤口,尽量放轻动作,生怕弄疼,弄醒了他。
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来便是瞅见了认真仔细替他处理伤口的苏芸儿,而觉身子微凉,就知是被某人给扒光了,一时无语,却又忍不住的笑意。
不愧是苏家的女儿呢,当真是医者仁心,眼里只有病人,哪有男女之分……
“阿芸……”
声音清浅,微哑。
苏芸儿一怔,抬头对上向天行的目光,似才注意到什么,竟无言以对,一时陷入僵局。
向天行笑意更深,只觉阿芸还是个女孩子嘛,不是个专业的医者。
“你,觉得如何了?”
“……”
“什么?你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
苏芸儿怨着向天行的声音太小,听不清他的话,微微凑进了些,希望能听清楚些。
而向天行目光微闪,一个伸手,将苏芸儿压向自己,吻上苏芸儿因惊呼微张的唇瓣,弄得苏芸儿措手不及。
一时没有反应,等回神之际,却是被吻了个遍。
向天行已经放开了她,躺在那儿盯着她,目光如炬,嘴角噙着显得邪气的笑容。
一时苏芸儿只觉羞赧,嗔视着向天行,却无可奈何。
“生龙活虎,瞧着是没事了对吧,当多划拉两下才是!”
手下一用力,看着伤口再次裂开,血染红了纱布,也不觉丝毫愧色。
“嘶,疼!阿芸你当真下手狠,一点儿都不像女孩子……”
“……”
不理会向天行的碎碎念,包扎好最后一道伤口,将被褥往向天行身上一盖,收拾东西就准备走人。
“阿芸不负责帮我将衣裳穿回去的么?”
幽幽怨怨,好不可怜。
苏芸儿不过冷笑,微侧首,暼了向天行一眼,道:“扒你衣服的是风啸,与我何干?我这便唤他来对你‘负责’。”
好笑向天行瞬间变了的脸色,大有吃了苍蝇般的反应,苏芸儿轻笑出声,收拾完东西就准备开门走。
“阿芸不会真叫风啸帝来吧?”
向天行赶忙唤住苏芸儿,焦急道。
“怎会?我可不想让你姐姐误会我侄儿。”
苏芸儿揶揄道,而目光一转,轻声道,“换的衣服在床里头,你转个身就瞧得见。”
说罢便是阖门而去,空留向天行一人在屋内。
而在苏芸儿离开后不久,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床畔。
“主子,子鸢不明白。”
为什么,不让他出手?!
看着已经起身自己穿衣的向天行,子鸢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主子绝不是拿着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这次变故来得突然,他也所料未及并且没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如果让他出来对付那帮子蒙面白衣人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但为什么,他收到的命令竟是不准现身!看着主子深受重伤却“无能为力”!
“不明白?再明显不过不是?自是为了讨好阿芸,夺得阿芸芳心了,子鸢不是曾告诉过我,感情之事是两情相悦的,硬碰硬是难以磨合的。可是呀,”
向天行说至此,眼眸微眯,嘴角轻扬,显得狂傲与邪佞:“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那丫头软磨硬泡都不行,倔强得很,我不过与她约定三年为期,而三年实在太短,我真的不敢保证,三年我能拿下风国,拿下这丫头。”
说至此,话峰一转,眼中闪过轻蔑,轻声道:“输了?呵,杨息,圣主大人站在哪一边,无所谓,至少不会站在你身后!”
“……”
这才是他的主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处理得游刃有余却不叫外人发觉。
就像主子不要让他多管闲事,因为知道风啸帝与二公主定会出手――他们的行迹,主子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再像主子分明知道的,不久后就会发生的天大变故与阴谋,却装作毫不知晓……太过冷静与透析,以至于让他也觉得害怕,可,这才是他的主子,冷血的主子,他有时甚至会想,主子的父亲文侯大人,也是这样的人么……
――――――
“什么?!窦虎和窦雁被杀了!”
几乎是难以置信,听着属下人的回报,噩耗来得太过突然,除了深深的悲痛,还有深深的疑惑。
他始终是难以相信的,他不过派窦虎和窦雁两兄妹去监视风国长公主和向天行,虽然是怀疑,却还是觉得他们是孩子,不用太过在意,就让他们去,也算是让这两兄妹休息休息,莫太辛劳,可,怎么会……
“谁干的!谁!”
“属下也不明,只是在巡逻以宁一带时,听得有人说庙中有两具尸首,便过去查看,不曾想竟是……”
“以宁那座破庙发现的尸首?!”
怎么会是在以宁?怎么会跑到永安城的郊区去了!
太过蹊跷,太过蹊跷!
云雀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前来报事的下属,轻声道:“窦虎,窦雁二人尸首现在何处?”
“在灵堂,城主已经令人准备二位的丧事了。”
“月她已经知道了?!”
他本还想压下这个消息,怎么会提前便是被她知道了……
“是属下来时慌张,恰逢城主,城主询问属下,属下才……”
“那,彩儿丫头也知道了?”
那人神色纠结,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彩儿姑娘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以及呆若木鸡般的模样。
唉,这噩耗来得太突然,真真叫人痛心啊!
――――――
灵堂一片寂静,只听得一个姑娘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抽噎着,好似要哭尽所有的气力。
云雀一怔,而后轻叹,走近灵堂之中。
“雀……”
独孤月看向进来的云雀,而又看向不停哭泣的彩儿,遗憾地轻摇头:“这两兄妹本是极善的人儿,怎的惨遭如此变故,明明还这般年轻……”
“月,我要去以宁那个破庙看看情况!”
“你去吧,自己也要当心些。”
“好。”
云雀轻颔首,转身就准备前往永安城的郊区。
“等等!”
独孤月又忽然叫住云雀,走至他身旁:“我和你一起去。”
云雀一愣,轻声道:“月是城主,应该留在城里。”
“既然是城主,我更不能让这种事情不明不白地发生在我的城里!作为城主,我有责任和义务知道事情的真相,并抓到凶手是谁。”
云雀无奈,轻点头,还是应允了:“那便一起走吧。”
“嗯。”
独孤月走至门槛,而忽然回头,又看了眼在两兄妹旁不住哭泣的彩儿,轻叹。
『小姐,为什么窦大哥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是窦大哥?还有雁妹妹,她昨日还与我去挑成亲时要带的珠钗,怎么今日就……为什么……』
她是记得,窦虎和彩儿丫头订了亲,就在来年的三月,本是极好的一对……
――――――
“这儿绝不是案发现场。”
云雀查看了破庙一周,对着独孤月说道。
“嗯,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想来窦氏兄妹是被抛尸于此了。”
独孤月轻点头,同意云雀的观点。
“可恶!到底是谁!”
云雀愤恨地攥紧了拳头,指骨咯咯作响。
“雀,莫急,定有什么遗漏之处,我们再仔细寻过。”
云雀无奈,深呼吸,好平静心绪,轻点头,开始再一遍的查看。
“月,你可查看过尸首了?”
“已经查看过,一剑索喉,快准狠,剑上还抹有毒药,看来不是意外,是个行家,还是预谋好的。”
“月,我去询问过客栈掌柜,景华公主与向天行已经退房离开了,我叫柳去查,暂时没在永安城发现他们的踪影。”
独孤月一怔,转身看向一脸凝重的云雀:“雀,你不会是……”
“我没有理由不怀疑他们!当年叶国观王念李自横年幼,不杀他,后来呢?李自横袭观王于丹山,一击致命,那可不像是个孩子能干出的事情!当年李自横几岁?才九岁!九岁的孩子都会杀人了!”
“雀……”
“月,我知你心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
“什么人!”
云雀忽地目光一凛,扫向那个从窗前一闪而过的影子,赶忙追了出去。
“雀!”
“月,你先回城去,这儿不安全。”
说罢便是一个转身,朝着密林处去,几个起落,不见了身影。
独孤月无奈,轻叹一声,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很是担忧云雀的安危。
正要迈步,却见一人缓缓自林中走来,白衣如雪。
“永安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