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细看他的笔锋,由于是她一力教成,研习的均是卫夫人的笔阵图,内里颇有钟繇风骨。无声笑看他将字写完,巧儿不由蹲下来笑指点道:“这个烟字写的太过圆润些了,还要多练习才是。”
板儿闻声乍然回眸,见是巧儿才忙起身笑道:“妹妹何时来的,竟没听见声响,吓了我好大一跳。”
巧儿也站起来道:“哥哥刚写的时候我就来了,只是你用心专一,没听见也是有的。”
板儿笑了一回,抬头望了望天又道:“想不到已经是酉时了。那时你和我说古人读书读到兴起的时候,竟至衣带渐宽终不悔。我原还不信,今儿自己掉进学海里去,才方知读书写字的妙处。”
巧儿笑点头道:“看来哥哥毕竟是有慧根的人儿,能理解到这里已经算是难得了,改日只怕以我的学问竟教习不了哥哥了呢。”
板儿笑道:“妹妹也太过自谦,我才识得几天的字?方才还说我那个烟字写的不好,这会子倒违心夸起我来了。”
巧儿摇头忙说不是违心,兄妹两个又谈了些别的诗句。因见日落西山,暮色将至,正是牛羊回圈之时,便一起将羊群赶从坡上赶回了庄子里,交给冯大喜查点不提。
因这日回来的早些,巧儿思量那一回答应青儿的话还不曾允诺,便趁着家中做饭无事可忙之际,回屋取了针线,挑了红白两色布匹,以红绫为面,白绫为底,要做一幅鱼戏莲叶的活计。一时青儿忙活完过来,看着巧儿劈线如丝,笑坐在她身旁道:“不过是绣着带在内里,不需费那么多功夫。”
巧儿道:“针线活不论是鞋底鞋面,还是衣衫外套,都马虎不得。虽说是贴身亵衣,但也要配色匀称针脚细密才可穿的起来,要不都马马虎虎的岂不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么。”
青儿笑叹一声,看她眉间倒是正经,便道:“你总有这么多道理,左右无事,不如给我讲讲这绣花都有何讲究吧。”
巧儿笑道:“若说讲究我也不知该从何开口,这一幅告诉你绣的是鱼戏莲叶,那么我便讲讲荷花莲叶与文鱼的绣法。但凡绣花卉的花和叶,不论花的颜色是与枝茎相连处浅,而花瓣边缘处深。还是花瓣边缘处浅,而与枝茎相连处深,你只要记住一点,他们都是背面色浅而正面色深,就不会绣错了。对于文鱼而言,因他背脊有鳞,一般用刻鳞阵来绣它。首先要按照墨钩的轮廓线条,依序把鱼鳞绣出,接着在外缘处用细线绣短扎针,以表现鱼鳞前端的质感,而鳞线内呈现出铺针打过的底,使得色彩分明且色泽饱满。绣鱼鳞时,接近脖子的地方必须绣的细密,往下则因鳞片渐大而慢慢展开,如此才能绣出文鱼的神态来。”
巧儿一面说,一面便穿针引线绣了几针做示范。青儿看的认真,又是欣羡又是钦服,不由笑道:“且别慌绣完它,待我们吃过饭,你慢慢的说,我慢慢地学,好歹长些见识。”
巧儿想着合适,便笑答应下来。不多时姥姥和王刘氏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在棚子里叫她二人出来,巧儿搁置了手里的活计,忙与青儿一道出去吃饭。
至夜间,青儿因学的有趣,越发上了瘾,缠着巧儿直绣到二更才罢休。自此每日二人挑灯为伴,巧儿口述,青儿现学,不上四五日绣出来的东西竟也有七分相像。随着绣花大会的日期越来越近,青儿的念头也越来越多。原来她连跟着巧儿绣了这些日子,有心想将自己的绣品与巧儿的绣品做个比较,只是碍于家里人多半会有失偏颇,评论她的不如巧儿的好,于是存了个心思,竟要把自个儿绣的与巧儿绣的一同递上去参赛,倒是要让杜老爷他们评个高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